《思春期》里那个缝沙包的少年，怎么就把苦难熬成了相守？

那个被尤思嘉叫做 “有神奇魔法” 的紫药水，其实就是普通碘伏，却陪着两个没人疼的小孩走过了最暗的日子。《思春期》讲的就是这样一个留守儿童和私生子相互拽着、从泥地里爬出来的故事，一个野蛮生长、一个隐忍温柔，明明都被家庭推到边缘，却成了彼此最牢的牵挂。玛丽苏消亡史把北方乡村的灰扑扑写得特别实在，不是刻意渲染苦，就是那种日子本身的样子，让人看着看着就跟着屏住呼吸。
 
尤思嘉家重男轻女，爸妈常年在外打工，她跟着姐姐和爷爷奶奶过，姐姐还盼着爸妈回家，她却没什么感觉。杨暄更惨，妈妈生下他后就跳井了，他跟着姥姥姥爷过，姥爷喝醉了就打他，全村人都知道他是私生子。他们俩能凑到一起，说起来还是因为一只鸡 —— 尤思嘉爸妈过年回家杀了鸡，让她给杨家送，正好撞见杨暄在拖喝醉的姥爷，她上手帮忙，结果带来的鸡被杨家的狗叼走了一块，她气不过就报复那只狗，一来二去就熟了。
 
杨暄会给她缝沙包，缝小小的布狗玩具，还教会她骑自行车，放学掐着点在路口等她，干农活的时候也不忘惦记着她。尤思嘉呢，会在杨暄被姥爷打完后，掏出碘伏给他上药，硬说那是能治百病的紫药水，看着他伤口结痂就咧着嘴笑。
 
小说里有段描写我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，就是尤思嘉家因为妈妈超生躲罚款，房子被扒了一角，她没办法只能去姥姥姥爷家，走之前把杨暄给她缝的布狗交给她保管，两个人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，尤思嘉说等妈妈生完孩子就回来，杨暄点点头，攥着布狗的手都攥出了汗。那时候他们都才几岁，不知道超生意味着什么，不知道这次分开会隔那么久，就只是单纯地相信约定。
 
后来尤思嘉妈妈早产生下的还是女儿，爸妈想把孩子送人，对方嫌早产不要，最后反而把尤思嘉送给了城里的养父母。而杨暄那边，姥姥正好查出心脏病要住院，他忙着凑医药费，连尤思嘉走了都不知道，等他反应过来跑去村口，只剩下空荡荡的路。这段描写没有多余的话，就写杨暄站在老槐树下，手里还攥着那个布狗，太阳落山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，他就那么站到天黑，连饭都没吃。我看到这里的时候，特意停下来喝了口水，就觉得心里堵得慌，不是因为难过，就是觉得这两个孩子怎么就这么难，连好好告个别都做不到。
 
尤思嘉在养父母家待了几年，养父母自己有了孩子，就把她送回了老家。这时候的尤思嘉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野丫头了，变得有些怯生生的，而杨暄为了给姥姥治病，跟着亲生爷爷回了陆家，又因为不想被控制，偷偷跑了回来，在镇上开了家修车店。尤思嘉骑着电车上学，电车坏了去修车，一眼就认出了杨暄，可她没敢认，只是低着头付钱就走了。真正重逢是在学校附近，尤思嘉被几个女生欺负，杨暄是被朋友叫去撑场子的，听见别人喊 “尤思嘉”，他一下子就冲了过去，把那些女生赶跑。两个人站在路边，半天没说话，杨暄先开的口，问她电车修好了没，尤思嘉点点头，眼泪就掉下来了。
 
中考的时候，尤思嘉考上了重点高中，可家里已经散了，爸爸赌博欠债，妈妈带着姐姐和妹妹走了，把她一个人留下。杨暄的姥姥这时候也去世了，他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。老师问杨暄以后想干什么，他说想跟着尤思嘉去县城，老师看着他，没多说什么，只是帮他办了转学手续。他们一起坐上了去县城的大巴，杨暄背着两个大包，里面装着尤思嘉的课本和他打工攒的钱。高中三年，杨暄一边打工一边照顾尤思嘉，租了个小房子，每天早上早起给她做饭，晚上等她下晚自习，把租来的房子收拾得干干净净。尤思嘉成绩好，杨暄就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赚钱，供她读书，自己却很少提未来。
 
尤思嘉后来跟杨暄表白了，说得直截了当，说喜欢他，想跟他在一起。杨暄没答应，他说自己现在什么都没有，给不了她好生活，还说她可能只是习惯了他的照顾。其实我知道，他就是自卑，怕自己这个私生子配不上越来越优秀的尤思嘉。高考结束后，尤思嘉考上了大学，杨暄没跟她去，而是去了鹏城打工，他说要赚够钱，等能配得上她的时候再回来。他们就靠着视频联系，尤思嘉会跟他说大学里的事，杨暄会跟她说打工的情况，有时候聊着聊着就沉默了，谁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，却都没说破。
 
这本小说去年完结了，结局里杨暄在鹏城站稳了脚跟，尤思嘉大学毕业也去了那里，两个人终于走到了一起。杨暄的同父异母弟弟后来还找过他们，想让杨暄回陆家，被杨暄拒绝了，他说自己的家就在这里，有尤思嘉的地方就是家。尤思嘉的爸妈也没再出现，姐姐偶尔会给她发信息，问她过得好不好，她都只是简单回复几句。
 
《思春期》最打动人的地方，从来都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，就是这些细枝末节的陪伴。杨暄给尤思嘉缝的布狗，尤思嘉一直留着，哪怕布料都磨破了；杨暄打工回来再晚，都会给尤思嘉留一盏灯；尤思嘉知道杨暄自卑，就一直等他，没找过别人。玛丽苏消亡史把这种相互救赎写得特别真实，没有狗血的误会，没有恶毒的配角，就是两个普通人，在命运的捉弄下，一次次分开，又一次次找到彼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