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幸存者偏差》里安无咎一次次倒回时间，谁懂这种无力感？

蒙眼的安无咎低下头，在兵荒马乱的黑暗中吻上沈惕的面孔，额头，眼睫，鼻梁，他沿着失误向下摸索，仿佛一个学习如何爱人的孩子，终于跌跌撞撞找到出路，终于与他交吻。这句话我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，合上书之后脑子里还是这个画面。《幸存者偏差》讲了这样一个在行政组织瓦解、国家边界模糊、人人都可能成为商品的未来世界里，失去记忆且有着双面人格的安无咎，被迫进入名为 “圣坛” 的虚拟服务器生存游戏，和同样失忆的沈惕相遇相知，一起对抗游戏背后阴谋的故事。
 
安无咎的出身真的太让人揪心了，他一家人都成了关乎人类命运实验的祭品，被人用残忍手段打磨成 “神化” 的模样，一面善良到想救所有人，一面又邪恶到 “爱谁谁，老子不管”。他刚进游戏的时候，连自己的过去都记不清，记忆就像一团散不开的白雾，只有些残缺的片段。这个世界也怪得很，天空中每多一枚月亮，就代表一个平行世界叠加过来，副本难度越来越高，而 “圣坛” 本来是可以选择退出的游戏，后来被反派控制，变成了强制参与的死亡竞赛，副本里被杀的人，现实中就会脑死亡，只有赢了的队伍里的死者才能没事。安无咎一开始大概只是想活下去，想找回自己的记忆，但遇到沈惕和钟益柔、杨尔慈他们之后，他的目标就变了，他想守护这些同伴，想打破这个该死的游戏规则。
 
印象里第一个大转折是他们打通第一个副本的时候，沈惕把安无咎的第二面逼了出来，本来没什么交集的两个人，之后就一直黏在一起了。那时候安无咎还不知道，沈惕其实早就见过他，甚至把自己的心脏给了他。第二个转折应该是杨尔慈举枪对着钟益柔的时候，曾经温柔抚摸过钟益柔脸颊的手指，如今扣在扳机上，那种朋友反目的画面，想想都让人心里发沉。
 
而最让我难受的转折，是圣坛彻底侵入现实世界，大 boss 把整个现实当成杀戮玩具，主角团的小伙伴一个个被杀，安无咎只能一次次死亡来倒回时间，每次倒回都要消耗自己的生命值，可他就算救了这次，下次还是会有意外发生。他看着钟益柔甘愿变成污染物，看着吴悠从最小的孩子慢慢学会独当一面，看着南杉冲锋在前，却还是留不住他们，那种明明拼尽全力却什么都抓不住的感觉，透过文字都能感受到。
 
小说里有段对话我记得特别清楚，安无咎对沈惕说：“只要你不消失，我就很满足了，无论什么样子。所以…… 不要离开我。” 而沈惕之前也对他说过 “等我回去，我带你回家”。他们两个都是失忆的人，却冥冥之中被命运绑在一起，沈惕作为控制时间的神，本来是安无咎幼年时召唤出来的，却跨越时空把心脏给了更早之前的安无咎。
 
这种因果循环的羁绊真的很特别，安无咎因为沈惕重新变成完整的人，沈惕也因为安无咎变得更像人。还有安无咎说 “虽然我不信神，但我不会让你孤单的”，然后捧着沈惕的脸吻他额头的场景，霓虹灯光照着他们，明明是在那么残酷的世界里，却生出一种特别坚定的感觉。稚楚把这种在黑暗里互相扶持的感情写得很细腻，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告白，却全是藏在细节里的守护。
 
这本小说完结的时候，我其实松了一口气，因为安无咎终于不用再承受一次次失去的痛苦了。结局里沈惕恢复了真正的身份，解决了大 boss，还复原了现实世界，抹去了圣坛的存在和安无咎的痛苦记忆，让他能在幸福的家庭里长大。而沈惕一直以特殊身份看着他和朋友们，最后在恰当的时候出现在现实世界，安无咎也恢复了所有记忆，两个人留在了一起。那些死去的小伙伴们也都复活了，大家都迎来了崭新的人生。其实我有时候会想，安无咎恢复记忆后，会不会记得那些一次次倒回时间的痛苦，记得那些伙伴死去的画面，但小说里没写这些，只写了他们最终的相守。
 
沈惕说 “如果那个斗兽场只剩我和你两个人，我会让你活到最后”，这句话和安无咎的 “我的记忆不是缺点什么，就是重复，但有一件事，无论复制了多少次，我都是坚定相信的，就是我爱你”，这两句放在一起看，就能明白他们的感情有多深。《幸存者偏差》不只是一个生存游戏的故事，更是一个关于救赎和守护的故事，安无咎的善良不是实验赋予的愚蠢美德，而是他自己选择的对生命的敬重，哪怕经历了那么多苦难，他还是会在酒吧里帮被欺负的小姐赎身，还是会为了同伴一次次牺牲自己。
 
现在想想，安无咎那种光明时刻疯狂涌出的恶意，和黑暗时刻失控泛滥的良知，大概就是他最珍贵的地方吧。他不需要做完美的神，沈惕也不需要做完美的守护者，他们只要是彼此的安无咎和沈惕就够了。结局里他们终于不用再面对那些血腥的副本和无尽的死亡循环，能在平静的世界里相守，这大概是对他们经历过的所有苦难最好的补偿。只是我每次想起安无咎一次次倒回时间，看着同伴死去却无能为力的样子，还是会忍不住停下来，他那时候该有多绝望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