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蚍蜉》里姜穹递烟的那刻，谁懂这种错位的信任？

姜穹给高坚递烟时的手指动作，我记了好久。就是两根手指夹着烟盒，轻轻在掌心磕了两下，烟身弹出来半截，没看高坚，眼睛盯着远处的仓库铁门，像在打发一个无关紧要的手下。
 
《蚍蜉》讲了这样一个 T 市毒枭穹隆公司总裁姜穹和记性不太好的应届警校毕业生高坚，在警方怀疑有内部保护伞的背景下，分别以卧底和特情身份纠缠，最终联手打黑除恶的故事。高坚刚靠线人段力的关系混进姜穹身边时，我真的替他捏把汗，他连姜穹前一天提过的红酒牌子都记混，好几次差点露馅。姜穹是那种看着漫不经心，其实眼睛跟扫描仪似的人，公司里谁多拿了一箱货，谁和外部联系频繁，他都门儿清，之前好几波卧底都栽在他手里。
 
高坚的目标特别明确，就是找到 “蓝色妖姬” 的制毒基地，把姜穹送进监狱。他一开始对姜穹全是戒备，每次汇报完情况都要反复核对细节，就怕自己记性差说错话。但姜穹总对他有点不一样，比如高坚第一次跟着去验货，紧张得手都在抖，姜穹突然把自己的外套扔给他，说 “仓库里凉”，高坚后来在汇报里提都没敢提这件事，大概是觉得毒枭的示好比枪口更让人不安。
 
小说里有段描写我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。就是高坚差点被姜穹的副手怀疑那次，副手拿着高坚不小心落在车上的警校校徽质问他，高坚脑子一片空白，不知道该怎么圆。这时候姜穹突然走过来，拿起校徽看了眼，随手扔在地上用鞋碾了碾，说 “这破玩意儿我车里多的是，上次聚会客户落下的”。副手没再追问，但姜穹后来单独找高坚，没问校徽的事，只递给他一支烟，就是开头那个动作。高坚没接，姜穹自己点上，吸了一口说 “跟着我，别耍花样，保你活的比谁都好”。高坚后来在和专案组的联络里只写了 “姜穹未起疑”，但那段描写里他的手指在裤缝里攥出了印子，我才意识到他那时候已经有点乱了。
 
段力的死是第一个让局势变僵的事。段力给高坚传消息时被人发现，直接从天桥上推了下去，高坚赶到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，手里还攥着半张写有坐标的纸条。高坚没敢立刻捡，是姜穹后来路过，蹲下身用镊子夹起来，递给高坚时说 “你线人挺忠心”。那时候高坚才反应过来，姜穹其实一直知道他的身份，只是没点破。这件事之后高坚好几天没睡好，他甚至开始怀疑专案组里是不是有内鬼，不然段力怎么会突然暴露。
 
再后来就是姜穹的 “意外反水”。他突然给高坚传了个地址，说 “蓝色妖姬的基地在这”，还把内部结构图发了过来。高坚当时都懵了，以为是陷阱，汇报给专案组后才知道，姜穹其实是军方派来的卧底，一直在等机会端掉整个贩毒网络，包括隐藏在警方的保护伞。这一下之前的很多事都串起来了，比如姜穹为什么总在不经意间给高坚透露线索，为什么从不真的让他碰核心业务。深海手术刀把这种错位的信息差写得特别细，高坚以为自己在暗处，其实姜穹早就把他的处境看得明明白白。
 
最后那次行动特别乱，保护伞调动了人手围堵他们，姜穹为了掩护高坚胳膊中了一枪，血顺着袖口往下滴，还笑着说 “早知道穿件深色外套”。高坚扶着他往后退，手里的枪一直对着冲过来的人，那天他居然没记错任何一个暗号，连姜穹之前教他的格斗动作都用上了。
 
小说完结得挺干脆，结局里 “蓝色妖姬” 的制毒基地被彻底捣毁，保护伞也被揪了出来，姜穹伤好后回了原单位，高坚留在了市局。我记得最后一个场景是高坚在警局门口碰到姜穹，姜穹还是老样子，递给他一支烟，这次高坚接了。两人没说几句话，姜穹就转身走了，高坚看着他的背影，把烟揣进了口袋。
 
其实看到中间的时候我特别困惑，姜穹明明知道高坚的身份，为什么不早点和他对接？直到看到段力死后姜穹在天台抽烟的描写，他对着夜空说了句 “再等等，还不是时候”，我才明白他是在等一个能把整个网络连根拔起的机会，哪怕要冒着被自己人误会的风险。这种感觉很奇怪，就像两个都在走钢丝的人，明明目标一致，却要互相防备着走过最危险的那段路。
 
高坚最后没点燃那支烟，只是把它放在了段力的墓碑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