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雷峰塔下》结局再圆满 也忘不掉他跪地的模样

法海跪在地上扯着小青衣袖的样子，我翻完整本小说都没忘。《雷峰塔下》的故事里，这份人物关系的拉扯本就和两人的性格底色缠在一起，小青带着前世记忆重生来改他的命劫，他却抱着对妖的执念守着出家的心思，偏偏走着走着就乱了阵脚。刚开始读的时候总觉得法海太固执，直到看到他那句“别走”，才忽然懂了尼古拉斯·老謝写的不是简单的冤家纠葛，是执念被撞碎后的本能流露。
 
其实一开始我挺站小青的，毕竟她是为了救姐姐白素贞才跟佛祖打赌，重生回法海剃度前，满心满眼都是阻止他出家，改变姐姐被镇压的结局。那时候的法海还留着头发，是个眉眼锋利的俊小伙，却认定所有妖都心术不正，见了小青就要收服。后来小青耍了手段，把内丹放进他气海里，逼得他只能跟自己同行，去无方寺取肉舍利——听说取到舍利，他就能了却执念出家，她也能完成赌约救姐姐。
 
路上的波折是真不少，九岭鬼哭林的阴森、锦官驿站的算计、冯河龙宫的险境，每一次出事，法海嘴上都嫌小青麻烦，说她是妖就该安分点，可身体却比谁都快。小青故意谎称修为被封落水，明明前几次都被她捉弄过，他还是想都没想就跳下去救人，上岸后气得浑身发抖，却也只是皱着眉骂一句“胡闹”，没真的对她动手。那时候我还觉得，他就是嘴硬，直到后来知道他的身世，才明白这份“嘴硬”里藏着多少恐惧。他小时候信过妖怪的话，结果妖怪转头就屠了村子，他的亲人全没了，从那以后，“妖都是坏的”就成了他刻在骨子里的认知，出家也是想求个心安，想靠佛法“除魔卫道”。
 
真正让我停下来重读的，是小青要走的那段。那时候他们已经闯过了好多难关，法海早就对小青动了心，只是自己不肯承认，直到看到小青跟道士走得近，他会莫名烦躁，小青遇险时，他甚至会失控地动用灵力护着她。可小青的赌约里，改变他的命劫就是要让他放弃出家，而最后一难，偏偏就是要她离开他。她咬着牙转身，说自己只是为了姐姐，没别的心思，法海却一下子跪了下去，伸手扯住她的衣袖，声音都在抖，反复就说两个字：“别走。”
 
我记得小说里写得特别细，他那时候还没堕魔，依旧是那个想守着清规戒律的半和尚，膝盖砸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，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，连耳朵尖都红透了，却不管不顾地抬头看着她，眼里全是慌乱。他从来没这样过，以前就算被小青捉弄，就算气得要咬舌自尽，也始终端着一副高冷的样子，可那一刻，所有的骄傲和执念都碎了，只剩下本能的挽留。小青没回头，硬生生挣开他的手走了，他就跪在原地，看着她的背影，直到再也看不见，才慢慢低下头，肩膀微微发抖，却没掉一滴眼泪。我盯着那段文字看了好久，明明知道小青是为了赌约，明明知道她也在意他，可还是忍不住替法海难受——他刚学会爱人，就要面对离别，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显得那么苍白。
 
小青赌赢了，佛祖遵守约定放了白素贞，可法海却因为她的离开堕魔了。堕魔后的他变得偏执又疯狂，把小青囚禁起来，想用强制的方式留住她。那时候我有点不解，好好的两个人，怎么就变成了这样？直到后来看到法海恢复前世记忆，才明白他的疯狂里藏着多少不甘——他恨自己没能早点认清心意，恨自己因为执念错过了她，更恨自己连留住她的资格都没有。好在最后他们还是解开了误会，法海不再执着于出家，小青也放下了过往的恩怨，两人留在了一起。
 
这本小说去年完结了，结局里两人过得很安稳，法海自己都承认，婚后就是妻管严，什么都听小青的。白素贞也重获了自由，算是圆了小青最初的心愿。其实我有时候会想，法海要是早点放下对妖的偏见，要是早点认清自己的心意，是不是就不用经历堕魔的痛苦？可转念一想，要是没有这些波折，没有那些拉扯和试探，他们的感情也不会这么深刻。尼古拉斯·老謝把这份“孽缘”写得太真实了，没有天生的圆满，只有彼此磨合后的相守。
 
结局里没有轰轰烈烈的誓言，只有两人日常相处的琐碎，可就是这样的琐碎，才更让人觉得踏实。我总想起法海跪在地上哀求的样子，那是他第一次放下所有伪装，也是他这辈子最狼狈，却也最真诚的时刻。《雷峰塔下》终究是给了他们一个圆满，可那个跪在青石板上的身影，却总在我想起这本小说时，最先冒出来。
 
他那时候明明知道，小青走了，他的执念就没了，他就能出家了，可他还是选择挽留，原来所谓的命劫，从来都不是出家与否，而是遇见她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