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活该》里卫衍那句“是活该”，砸得人愣神

卫衍说“所以到最后失去，也是活该”的时候，我盯着那行字停了好一会儿。《活该》的故事从来不是凭空落下来的遗憾，卫衍的失去早埋在他八年里的每一次轻慢里，他的性格底色里藏着的自负，和与姜心之间失衡的关系，缠缠绕绕织成了最后的结局。
 
这本小说里的卫衍，三十三岁前总得意自己的眼光，好像抓住了姜心就抓住了一辈子的避风港。他知道姜心会帮他收拾所有烂摊子，所以敢左拥右抱，敢风流无限，把姜心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。我记得书里写他跟姜心说“你答应跟我交往，我就同意”时，手很热，眼神却很凉，那是打心底里没把姜心的心意当回事，只当是一场可以随意掌控的博弈。他想守护的从来不是姜心，而是那个被姜心妥帖照顾着、可以肆意妄为的自己，想逃离的是成年人该有的责任，却忘了姜心的包容也有尽头。
 
探鸽写卫衍的转变，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。最先让他慌神的那次，应该是姜心第一次拒绝帮他处理烂桃花。以前不管他在外头惹了多少麻烦，姜心总能平静地帮他收尾，可那回姜心只是看着他，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，就那样站了一会儿，转身回了房间。那天晚上卫衍在客厅坐了半宿，想不通为什么以前顺理成章的事，突然就变了。他没意识到，那不是姜心的突然转变，是八年里攒下的失望，终于开始冒头了。
 
真正的转折是姜心搬出去那天。卫衍像往常一样应酬到半夜回来，推开门没看到熟悉的灯光，餐桌上也没有留好的热菜，就只有一张薄薄的字条，就几个字：“我走了，以后你自己照顾好自己。”他那时候还嘴硬，跟朋友打电话时嘴硬说“走了就走了，反正迟早得回来”，挂了电话就跟疯了似的把家里翻了个遍，想找着点姜心留下的东西，结果才发现，这房子里到处都是她的影子——阳台晾着的她的围巾，厨房台面上她常用的那套餐具，甚至沙发缝里还卡着她掉的一根长发，可偏偏就是没了她本人。后来他饿了，想煮碗面，第一次自己动手，盐和糖都分不清楚，煮出来的面又咸又硬，咬一口都咽不下去，那瞬间才猛地想起，以前不管他多晚回来，桌上总摆着一碗热乎的，要么是粥要么是面，都是他爱吃的口味，全是姜心花心思做的。
 
还有次他发烧，烧得浑身滚烫，脑子昏昏沉沉的，下意识就去摸手机想给姜心打电话，手指在拨号键上悬了好久，终究还是没按下去。他太清楚了，人都走了，再打过去又有什么用呢？以前他生病可不是这样的，姜心会整夜守在他床边，每隔半小时就换一次湿毛巾给他擦额头，天不亮就起来熬清淡的小米粥，等他醒了，粥温温的刚好能喝，连小菜都配得好好的。可那天，他只能自己挣扎着爬起来找药，偌大的房子里，就只有他自己的咳嗽声，空得能听见回声。那时候他是真懂了，他失去的哪里只是个帮他收拾烂摊子的人啊，是那个真心实意把他放在心上、什么都想着他的人。
 
那段他去找姜心的情节，我来来回回读了好几遍。他在姜心新住的小区楼下等了一下午，从下午两三点等到天快黑，就蹲在那颗大梧桐树下，盯着小区门口的方向。后来就看见姜心跟个人一起回来，那人手里提着菜，边走边跟她说着什么，姜心低着头笑，嘴角弯着的弧度，是他好多年都没见过的轻松。他那时候脑子一懵，想上前叫住她，可脚像灌了铅似的，怎么都挪不动。就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进楼道，电梯数字跳上去，才缓缓蹲下来，双手插进头发里，就那样沉默着，蹲了快一个小时。后来跟朋友喝酒，他才含糊着说：“我以前总觉得她不会走，觉得她这辈子都得围着我转，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糟践她的心意，现在才明白，没有谁会一直站在原地等你，错过了就是错过了。”那段描写是真的没多余的话，可卫衍那点悔恨，全藏在那些动作里，不用明说，就知道他有多难受。
 
小说去年完结了，结局里卫衍没再追回姜心。他辞掉了以前那个需要频繁应酬的工作，找了一份相对清闲的，学着自己做饭，自己收拾房子，把以前混乱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。他偶尔会在街角看到跟姜心长得像的人，会下意识地停下来，等反应过来才发现，不是她。他终于活成了以前姜心希望他成为的样子，却再也没有机会跟姜心分享了。
 
书里最后写卫衍站在阳台上，看着远处的灯火，轻声说“所以到最后失去，也是活该”。这句话像一块石头，砸在心里，闷得发疼。他不是不爱，只是醒悟得太晚，他的自负和轻慢，亲手推开了那个最该珍惜的人。探鸽把这种遗憾写得太真实了，没有狗血的剧情，没有强行的圆满，只有成年人世界里最常见的错过——因为不懂珍惜，所以活该失去。
 
我有时候会想，要是卫衍在第一次让姜心失望的时候就醒悟，要是他能多在乎一点姜心的感受，结局会不会不一样？可小说里没有如果，卫衍的结局，是他自己选的，是他的性格和那些年的轻慢，一步步把他推向了那个结局。
 
《活该》的故事落幕了，卫衍最终一个人生活，姜心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。没有谁对谁错，只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，有些遗憾，一旦造成，就再也无法弥补。卫衍那句“是活该”，大概是他对自己这段感情，最准确的总结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