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遇蛇》里柳延挖朱砂时说的那句傻子是谁啊

柳延把心口朱砂挖下来的那一刻，我盯着屏幕愣了好久。其实《遇蛇》根本不是单讲三世纠缠的故事，主角的出身底色跟那些转折真的绑得太紧了，连带着人物关系都被拽得拧巴。沈清轩是个病秧子富家少爷，从小就没了双腿，也不能说话，按说就该在深宅里耗到死，偏偏一杯热茶的功夫，撞见了要成仙的蛇妖伊墨。伊墨呢，千年妖物，本来就没心没情，修行就为了飞升，结果被这么个热烈到偏执的凡人，硬生生拽进了人间情爱里，往后再也别想脱身了。
 
第一世全是沈清轩在主动，溯痕写他的时候，那种执拗劲儿真的很戳人。明明知道人妖殊途，还是直白地跟伊墨说“我要娶你”，为了求能留住伊墨的璎珞，主动请家法，疼得浑身发抖也不肯松口。可他到死都没等到伊墨一句准话，弥留之际才轻轻说“伊墨，我喜欢你”——这是他一辈子唯一一次说喜欢，说完就没气了。沈清轩走了之后，伊墨才后知后觉懂了自己的心意，抱着他散乱的骸骨在墓里守了百年，碑上刻的“未亡人 伊墨”，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堵得慌。这本小说的转折总这么猝不及防，沈清轩的死根本不是结束，是伊墨跨轮回找他的开始，本来要成仙的蛇妖，从此就只剩一个念头：找到他的转世。
 
伊墨寻了一百五十多年，才找到沈清轩的第二世季玖。可这一世的季玖是战功赫赫的将军，早已成家，心里装着家国天下，他不是那个困在深宅里只念着伊墨的沈清轩。伊墨的出现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，也让他看清自己不过是伊墨眼中沈清轩的替身。季玖对伊墨又恨又爱，他扇过伊墨一巴掌，说“你让我恶心了”，却在战死沙场前，对着伊墨许下“下辈子你来早点”的约定。他死后留了一魂一魄在胸前血珠里，哪怕魂飞魄散，也想再看伊墨一眼。这一次的错过，比第一世的生离死别更磨人，伊墨抱着季玖的残魂，只能继续踏上寻觅的路，他这时候大概也没想过，第三世的重逢，会是那样一副模样。
 
季玖少了一魂一魄，转世成了痴傻的柳延。伊墨找到他时，他什么都不记得，只会黏着伊墨，睡前一定要说一句“伊墨，我喜欢你”。可伊墨不稀罕这样的喜欢，他要的是那个聪慧热烈的沈清轩，是那个骄傲决绝的季玖，不是这个连喜怒哀乐都分不清的傻子。他带着柳延四处寻觅丢失的魂魄，却在柳延一次次笨拙的靠近里，渐渐乱了心神。我读到柳延挖心口朱砂那段时，反复倒回去看了好几遍，柳延的指尖沾着血，一点一点抠着心口的红珠印记，对着伊墨一字一句地说“我不是沈清轩，也不是季玖，我是傻子”。他的语气痴痴的，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绝望，好像只要把这象征着前两世羁绊的朱砂挖掉，就能换来伊墨的一丝正视。那一刻没有激烈的哭嚎，只有柳延流血的指尖和断断续续的话语，却比任何虐心的情节都更让人窒息。伊墨看着他心口的血，终于慌了，他大概这时候才明白，不管是沈清轩、季玖，还是柳延，都是他刻在骨血里的执念。
 
《遇蛇》的结局里，伊墨用两千年道行换回了柳延三世的记忆，自己却变回了一条没有记忆的普通蛇。柳延没有放弃他，陪着这条蛇慢慢长大，等他重新记起一切。后来他们一起留在了人间，以普通人的身份相守，直到双双寿终正寝。小说完结在两人携手白头的画面里，没有轰轰烈烈的仪式，只有细水长流的陪伴。沈珏的结局倒让我记了很久，这个狼妖寻了前世的帝王五百年，却在被推开后，当着帝王的面捏碎了妖丹，说“我不跟你玩了”，最后奔向了伊墨与柳延的墓地，奔向了他唯一的亲人。
 
我到现在都在琢磨，柳延挖朱砂时说自己是傻子，到底是说给伊墨听，还是说给自己听。他说不定隐约知道，自己就是个替身，伊墨眼里的人从来不是当下的他，所以才想把那点跟前世挂钩的朱砂挖掉，好歹做一次真正的柳延。还好结局里伊墨总算醒过神，不管是哪一世的他，都是自己要守着的人。溯痕写这份执念是真的细，细到每个眼神、每句对话里都藏着没说出口的东西，合上书这么久，我总还能想起柳延沾着血的指尖，想起他那句带着哭腔的“我是傻子”。
 
他们最后终究是殊途同归了，就像沈清轩当初问的那样。只是这一路走了三世，丢了魂魄，耗了道行，才换来得偿所愿的相守。真不是说结局多圆满才打动人，是不管绕多少轮回、错过多少次，那份心意总能找到彼此。
柳延挖下来的朱砂，最后应该是被伊墨收起来了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