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深度恐同》里那场吵架太拧巴了 两个困住的人怎么才算解脱？

篮球砸在头上的闷响，还有转身时没忍住的眼泪，总让我想起一些说不清楚的情绪。这其实是一个自幼丧父、渴望成熟关怀的敏感男生，和一个被家族恐同阴影困住、只会用幼稚方式表达在意的男生，相互拉扯又彼此救赎的故事，《深度恐同》把这种说不出口的纠结写得太细了。失眠孤独症患者笔下的主角都带着点 “疯劲”，但这种疯劲不是凭空来的，全是被环境和性格逼出来的。
 
受从小没了父亲，心里一直缺一块，高中时甚至暗恋过四十岁的英语老师，就因为对方成熟温柔，能给一点他渴望的安稳。他在交友网上认识了攻，聊了一年，满心以为是个成熟男人，结果面基时被放了鸽子，等了一小时没等到人，委屈得当场拉黑对方。可他不知道，攻那边比他更煎熬，家里家教严得可怕，表哥因为是同性恋，被送进戒断所电击，后来疯疯癫癫被关了精神病院，这样的例子摆在眼前，攻根本不敢承认自己对同性的好感。他本来不想见面，可看到受哭的样子，又忍不住现身，之后就开始用最笨的方式刷存在感 —— 和奇葩舍友打篮球时，故意用篮球砸了受的头四次，跟小学男生欺负喜欢的人似的，幼稚得让人无奈。
 
小说里有段情节我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，就是两人确定关系后那次吵架。受坦白自己在和花心学长走得近的时候，其实不喜欢攻，攻一下子就炸了。他眼睛发红，几乎要哭出来，抱着受哽咽着说 “我当时就很喜欢你，看到你和他在一起，要疯了”，受急着解释 “我说的是当时，当时！你他妈没耳朵？”，攻却大吼 “当时也不可以！”。
 
这段对话太真实了，攻的委屈不是没来由的，他一边恐惧家族的压力，一边控制不住喜欢受，看到受和别人亲近，那种恐慌和嫉妒全憋在心里，最后只能通过嘶吼发泄出来。而受的解释也带着自己的委屈，他当时只是想找个温柔的人依靠，却没料到会被攻这么计较。我看到这里的时候，特意停下来想了想，攻的恐同从来都不是针对受，而是针对自己的身份，针对那个会把人逼疯的家族环境，他害怕自己也落得表哥的下场，更害怕自己的喜欢会给受带来伤害。
 
还有一次，受被奇葩舍友灌了酒，花心男打来电话叫他宝贝，被攻听到了。当晚受醉倒在攻家，攻又气又急，吻了他还说了些羞辱人的话，受被气哭，半夜偷偷跑了。这之后两人就开始了漫长的拉扯，受躲着攻，攻却更焦躁。直到受发现花心男只是想和自己发生关系，果断拒绝了对方，而攻以为受和花心男在一起了，也随便找了个追自己的女生谈恋爱。这段转折看得人心里发堵，两个明明互相有好感的人，却因为误会和恐惧，一次次把对方推开。后来攻和女友分了手，还得了抑郁症，没来学校上课，受听说后，再怎么生气也忍不住关心，主动去看望他。
 
小说的结局其实很直接，圣诞节的时候，受又去了攻家，两人一起在沙发上看恐怖片，暧昧的气氛里，攻终于表白了，之后就确定了关系。这本小说完结的时候，没有写他们后续的生活，也没有提家族的态度有没有改变，就是停在了两人在一起的时刻。那个一直追受的花心男，被拒绝后就没再出现，而攻的奇葩舍友，也只是作为前期推动情节的角色，后面没了太多戏份。我其实很在意攻的家族会不会发现他们的关系，会不会再来干涉，但小说里没写，也就只能到这里为止。
 
现在回想起来，《深度恐同》最让人放不下的，还是攻那种矛盾的状态。他一边用篮球砸受吸引注意，一边又因为恐同而压抑自己；一边在受面前发脾气说狠话，一边又在受离开后偷偷难过。他卧室里那些没说出口的挣扎，他抱着受时哽咽的样子，都比任何甜言蜜语更让人难忘。失眠孤独症患者把这种少年人的别扭和痛苦写得太真切了，没有刻意美化，也没有强行圆满，就是两个不完美的人，在各自的困境里，慢慢找到了靠近彼此的方式。
 
他们最后留在了一起，这就够了，至于那些没解决的问题，或许在他们确定关系的那一刻，就已经不再重要了。攻终于不用再隐藏自己的喜欢，受也终于找到了那个虽然幼稚但足够真心的人，他们都逃离了曾经困住自己的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