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本能反应》里那支钢笔，到底藏着多少挣脱的念头……

翻来覆去总绕不开那支钢笔的影子，《本能反应》的故事从来不是单靠情节撑起来的，主角伊森的学者出身、对无拘无束的执念，还有和黑猩猩相处那段日子带来的人生转折，都缠在一块儿，构成了这个故事最沉的底色。不是要刻意挑什么重点，就是合上书之后，这些片段总在脑子里转，分不清是他的出身早就定了后来的选择，还是那次丛林里的转折彻底改了他的性子。
 
这本小说里的伊森，一开始是个有名的人类学家，有自己的办公室，有关于非洲营地和黑猩猩的照片，还有个女儿。他最初去非洲，好像就是想研究黑猩猩的行为，没什么复杂的野心，反倒是后来和黑猩猩待久了，慢慢融进了它们的生活，晴天一起穿梭丛林，雨天就一起淋雨，连芭蕉叶都懒得顶，就那样伸着胳膊接受雨水浇淋。我记得小说里写他扔掉了相机，脱掉了带来的衣物，就那样蓬头垢面地和黑猩猩同吃同睡，这大概就是他真正想守护的状态吧，没有人类世界的规则束缚，只有最本真的相处。
 
卡尔特就不一样了，年轻的精神病专家，雄心勃勃的，一开始接下伊森的案子，就是想靠这个特殊案例一举成名，前途无量。他以为自己能控制一切，能让一言不发的伊森开口，能掌控治疗的节奏。直到第一次访谈被伊森激怒，后来又被伊森掐着脖子，用胶带封住嘴巴，逼问他失去了什么。这段对话我特意重读了一遍，小说里写卡尔特先是写下“控制”，伊森反问他“你以为你有控制权，但这只是你的错觉，你控制了什么？
 
早上汽车的喇叭音量吗？”，卡尔特又写“自由”，伊森又说“你以为你有自由，但却不得不因为我的事给监狱里其他精神病犯做心理辅导，然后一大早的去上班，你甚至在午夜梦回惊醒，冷汗涔涔，是因为你的野心对吧？你哪来的自由？”，最后卡尔特写下“幻相”，伊森才说“恭喜你，答对了。” 读到这里的时候，我停了很久，不是觉得震撼之类的，就是看着那些文字，突然明白卡尔特一直活在自己构建的认知里，他以为的成功和自由，其实都是被规则绑着的。这支钢笔也是在这之后出现的，卡尔特后来把它给了伊森，没想到最后成了伊森越狱的工具。
 
伊森的转变不是一下子发生的。第一次重大的转折应该是他被黑猩猩群体接纳，那种归属感让他开始排斥人类社会的虚伪。然后就是看到丛林管理员猎杀黑猩猩，他拿起棍子杀了两个人，这之后他就彻底沉默了，觉得是自己留下的痕迹招来了猎杀者，满心都是自责。再后来就是和卡尔特的多次交谈，他不仅没被卡尔特“治疗”，反而让卡尔特开始反思自己的生活。卡尔特后来试着改变监狱里的扑克牌游戏规则，想让更多囚犯得到放风机会，结果激怒了监狱长，被限令七天后离开。这时候的卡尔特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前途了，他甚至告诉伊森，是伊森让他意识到以前的人生就像一场游戏，每天都在讨好别人，却不爱任何人。
 
春意夏在写这些人物关系的时候，没有刻意煽情，就是靠一次次对话和动作推进。伊森一开始对卡尔特充满敌意，后来慢慢愿意开口讲述自己的经历；卡尔特从一开始的功利心，到后来真心想理解伊森，甚至为他的遭遇感到难过。还有那个叫胖比的狱友，在最后关头帮伊森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，让他能顺利越狱。这些关系都藏在细节里，不是直白地说谁是朋友谁是敌人。
 
这本小说完结的时候，结局里的情节其实挺克制的。伊森最终用那支钢笔扭动铁门的螺丝，成功翻窗越狱，回到了他魂牵梦萦的丛林世界。卡尔特则离开了监狱，过上了和以前不一样的生活，具体是什么样的生活没细说，但能看出来他摆脱了以前的野心束缚。胖比在伊森离开后，满眼含泪地盯着窗口，监狱里的其他囚犯和狱警之前因为球赛插座的事产生争执，后来得知那天是其中一个狱警的生日，就归还了插座，矛盾暂时化解了。没有谁得到所谓的“圆满”，但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归宿。
 
《本能反应》最让我难忘的还是最后伊森站在窗口的背影，他之前一直那样茫然地望着窗外，谁也不知道他在计划越狱。卡尔特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，没有再逼他说话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。我有时候会想，伊森回到丛林后，还会像以前那样和黑猩猩一起生活吗？他会不会再想起卡尔特，想起那支钢笔。卡尔特后来有没有真正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，不再被野心捆绑。这些疑问不是想猜测后续，只是读完之后自然而然冒出来的，都源于小说里那些没说透的细节。
 
那支钢笔最后留在了监狱的铁门上，螺丝被拧得松动，阳光从窗口照进来，落在上面。伊森的身影消失在丛林里，再也没有出现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