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树仙》里那颗血淋淋的心，到结局都没被接住吧？

树仙剜出自己心脏的样子，我暂停了好几次才接着往下看。
 
《树仙》讲了这样一个荒山里的许愿树得道成精，缠着救他过天劫的冷漠神祇的故事。那个树仙，化成了少年郎的模样，红发带绑着长发，四肢还挂着铃铛，一动就响，听着就觉得稚气没脱。他本来就是山脚下听多了红尘心愿的老树，七情比旁人盛得多，缠上那神祇也不奇怪。那神祇呢，青衫长发，总勾着壶酒，看着好看，性子却冷得很，人间没什么信徒也不在意，就把树仙当打发时间的小东西。
 
刚开始其实还有点意思，神祇睡觉的时候，树仙就化回本体，开一树花给他挡太阳挡风。有次花瓣要碰到神祇嘴唇了，他醒过来，那白花一下子就红了，簌簌落了神祇一身。这段我来回看了两遍，觉得树仙那点心思藏都藏不住。但后来就变味了，神祇好像总在逗他玩儿，又不全心对他。树仙占有欲重，见不得神祇对别的生灵好，拿着长鞭赶开靠近的小兽，神祇反而觉得他张牙舞爪，恼了就用树藤把他剥光了吊起来，罚到他仙核都暗下去。
 
这本小说里有段对话我记得特别清楚，树仙总跟神祇说爱，说动心，神祇却笑他，嘲讽地问 “草木无情树无心，你哪儿来的心？”。当时看到这我真的愣住了，他明明每天都在感受树仙的好，明明树仙连本体都愿意亮给他看，怎么就能说出这种话。更让我不解的是树仙的反应，他没反驳，只是后来闹得更凶了些，好像非要从神祇那里要个回应不可。
 
后来发生的事越来越沉。有次山里来了迷路的樵夫，神祇随手指了条路，树仙居然偷偷把路改了，让樵夫绕了三天才出去。神祇知道后没罚他，只是冷冷地说 “你越来越不像仙，倒像魔”。树仙当时没说话，只是把红发带扯下来又系上，铃铛响得特别急。还有一回，别的山的狐仙路过，想跟神祇讨杯酒喝，树仙直接挥鞭抽断了人家的尾巴，气得狐仙骂他 “疯魔”。神祇把他关在山洞里，整整七天没理他，树仙就在里面一遍一遍叫 “上神”，声音从清亮喊到嘶哑。
 
最让我难忘的还是结局前那段描写，树仙跪在神祇面前，敞着胸膛，手里握着尖刃。神祇就站在对面，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，好像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。树仙抬头看他，然后就把刃扎了进去，鲜血一下子涌出来，他却笑着，捧出那颗滚烫的心，血淋淋的递过去。小说里写他当时带了点对外人才有的凶狠，还有解脱和嘲弄，说 “看，你错了”。我盯着这段看了好久，书页都没翻，就想不通神祇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，直到树仙灵气溃散，他才露出愕然的表情。
 
这本小说早就完结了，结局里树仙死了，灵气散得干干净净，连本体那棵树都枯了。神祇就站在枯树旁边，手里还握着那壶没喝完的酒，没动也没说话。花卷没写他后来怎么样，也没写荒山有什么变化，就停在他站在枯树前的画面。
 
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神祇的冷漠，他活了太久，好像什么都不在乎。但树仙不一样啊，他是听着人间心愿长大的，他知道喜欢一个人是要掏心掏肺的。只是他掏出来了，对方却接不住。
 
现在想起那段描写还是觉得闷，树仙捧着心笑的时候，铃铛应该还在响吧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