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娇儿雀》里霁长安留下和离书时，连笔墨都没干透

烛火跳了两下，把霁长安的影子映在墙上，忽明忽暗的。他坐在桌边，手里握着笔，正一笔一划写着和离书——《娇儿雀》的故事里，这份决绝从来都不是突然冒出来的，而是藏在他戏子的出身里，藏在一次次为晟君迟妥协又失望的性格底色里，融合了这些的故事才更让人忍不住反复琢磨。笔尖划过宣纸的声响很轻，却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，他写得很慢，每个字都透着股利落，没有一丝犹豫。
 
写完最后一个字，他把笔搁在砚台上，墨汁还顺着笔尖往下滴了一滴，落在纸边，晕开一小片深色。他本就不是能任人摆布的性子，哪怕最初为了生计登台唱戏，眉眼间的劲儿也藏不住，只是这份劲儿在遇到晟君迟后，一次次为了相守而收敛。这本小说里，两人的相遇本就带着错位的巧合，戏院初见的惊鸿一瞥，再相见竟是兄嫂的身份，这样的人物关系从一开始就缠上了剪不断的牵绊，可到最后，还是落得要写和离书的地步。
 
其实在此之前，他们有过一段看着还算安稳的日子。印象中晟君迟最初只是想把人留在身边，没多想别的，可霁长安替他挡枪的那一刻，一切就都变了。我真的愣住过，翻书的手都停了，就为那句没说出口的感谢，晟君迟守在病床前的模样，眉头皱着，眼神里全是后怕，还有霁长安醒来看见他时，没躲开也没靠近的沉默。那时候总觉得，他们该是能好好走下去的，毕竟是从阎王手里抢回来的缘分。可这本小说里的时代背景本就动荡，督军的身份注定了身不由己，晟君迟的顾虑不是没道理，外面的流言蜚语像刀子一样扎人，他怕霁长安受委屈，却选了最伤人的方式——当众撇清和他的关系，说只是把他当需要照顾的故人之弟。
 
也难怪霁长安会写和离书，换作谁，怕是都受不了这样的落差。我总记着他写和离书时的细节，叠纸的时候手指很稳，把纸压在砚台下时，还特意抚平了边角，好像在处理一件很郑重的东西，而不是一封要结束关系的书信。然后他转身去拿衣柜里的戏服，那是他最宝贝的几件行头，当初晟君迟想给他人换更好的料子，他没要，说还是自己的旧戏服穿得顺手。他把戏服叠得方方正正放进包袱里，一件都没落下，却唯独没带走晟君迟送的任何东西，包括那枚据说能辟邪的玉佩，就放在梳妆台上，安安静静的，像被遗弃的信物。
 
走到门口时，他顿了顿，脚后跟都抬起来了，又硬生生顿住，回头看了一眼房间，目光扫过床边的椅子、桌上的砚台，还有那盏还在燃烧的烛火，却没再迈步回去，径直拉开门走了。门外的风灌进来，吹得烛火晃了好一阵，差点熄灭。这段描写我重读了好几遍，不是因为别的，就是想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细节，想知道他回头那一眼，到底是在看什么，是不是真的没有一点留恋。可文字里只有他利落的动作，没有多余的情绪，这种克制反而比任何哭诉都让人难忘。
 
后来的三年，霁长安成了城中名角儿，再登台时，唱的还是以前的戏，可听的人都说，味儿不一样了。晟君迟找到他的时候，用了半囚禁的方式，我其实不太能理解，明明是想挽回，却还是用了强势的手段。霁长安的抗拒很明显，不跟他说话，不碰他递来的东西，甚至在他靠近时会下意识地后退。直到误会慢慢解开，两人之间的冰才渐渐化了，可战争又一次爆发，这次晟君迟没再犹豫，直接把他送出了国。这一次，霁长安没再拒绝，只是在码头的时候，给了晟君迟一个背影，挥了挥手。
 
匿名比熊鱼把这些转折写得很克制，没有狗血的撕扯，只有成年人的无奈和坚持。小说完结的时候，结局里的重逢来得很平淡，十二年后的国外街头，两鬓斑白的两人擦肩而过，又同时停下脚步。没有相拥而泣，也没有激烈的对话，只是晟君迟问了一句“还好吗”，霁长安点了点头，说“挺好的”。然后他们并肩走在街头，阳光洒在两人身上，就这么慢慢走着。没有说要不要再在一起，也没有说以后去哪里，只是单纯的同行。
 
其实我一直有个困惑，霁长安当初写和离书的时候，是不是早就料到了多年后的重逢？还是说，他只是想给自己一个解脱？可小说里没有答案，只留下两人并肩而行的背影。《娇儿雀》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，那些没说透的话，没讲明的情绪，都藏在了文字的缝隙里。晟君迟的哥哥自始至终都瘫痪在床，没有太多戏份，却也是两人关系最初的导火索，最后也只是在结局里提了一句，有人在照顾他。
 
现在再想起霁长安，最先冒出来的还是他写和离书时的样子，烛火、墨渍、整齐的戏服，还有那个没回头的背影。门外的风那么大，他走出去的时候，应该很冷吧。他那时候明明可以等晟君迟解释的，明明可以问一句为什么，可他没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