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驯服》里小叹藏日记本时，手都在抖吧

翻到小叹把那本牛皮纸日记本塞进床底暗格的段落时，突然反应过来《驯服》从来不是单靠情节推进的故事，主角的出身底色早把那些重大转折的伏笔埋得死死的。他从小跟着外婆过活，外婆走后就剩一间漏雨的老房子，高中毕业就辍学打零工，在餐馆端盘子时被客人刁难也只会低着头道歉，这样的出身养出他骨子里的怯懦，可没人知道他心里藏着另一个自己——里人格的存在，是他藏了十几年的秘密，连最亲近的林砚都没说过。
 
其实小叹的核心目标从来不是赚多少钱，也不是想攀附什么人，他就是想安安稳稳过日子，想守住那间老房子，守住外婆留下的旧相册，更想逃离里人格带来的恐惧。他怕哪天里人格突然出现，做出伤害别人的事，怕别人发现这个秘密后把他当成怪物。这本小说里的世界观不算复杂，就是我们熟悉的都市背景，可人与人之间的疏离感、底层小人物的挣扎，倒让那些势力纠葛显得没那么重要了——毕竟对小叹来说，能活下去，能不被秘密吞噬，就已经是奢望。
 
第一次重大转折应该是餐馆冲突那次，客人故意把汤泼在他身上，骂他笨手笨脚，平时只会忍的他突然攥紧了盘子，眼神里的狠戾完全不像平时的自己，最后是林砚进来解了围。那是里人格第一次差点失控暴露，也是从那天起，林砚开始注意到他的异常，经常以顺路为由送他回老房子。那之后小叹更焦虑了，他开始刻意避开林砚，可越避开，心里的不安越强烈，甚至开始失眠，每天睡前都要反复检查门窗，确认日记本藏好了才敢躺下。
 
印象最深的是那段细致描写，小叹坐在床沿，指尖摩挲着日记本封面外婆绣的小梅花，那是外婆生前给他绣的，也是他唯一敢留的、和秘密有点关联的东西——里人格第一次出现时，就在这本本子上写了字。他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，眼神飘忽着看向门口，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了好一会儿，确认外面没人，才弯腰掀开床底的暗格。暗格是他自己钉的，边缘还留着没打磨平的木刺，他伸手进去时被扎了一下，指尖渗出血珠也没在意，只是飞快地把日记本塞进去，又用旧衣服盖住。做完这一切，他顺着床沿滑坐在地上，双手抱着膝盖，头埋在臂弯里，肩膀一动不动，却能看到后背在微微起伏，过了好一会儿，才听到他压抑的、像小猫呜咽似的吸气声。
 
我看到这段时特意暂停了，倒不是觉得有多虐，就是觉得堵得慌。他明明没做错什么，却要因为这个天生的秘密活得这么小心翼翼，连藏一本日记本都要提心吊胆。后来里人格还是暴露了，是在一次林砚帮他解围的冲突中，里人格控制了他的身体，把对方按在地上揍，嘴里还说着和小叹平时语气完全不同的狠话。林砚当时愣住了，没上前阻止，就站在原地看着他，等小叹恢复意识，看到眼前的场景，脸瞬间白了，连一句解释都说不出来，转身就往老房子跑，连外婆留下的旧相册都忘了拿。
 
这应该是第二次重大转折，秘密曝光后，小叹彻底陷入了崩溃，他把自己关在老房子里，不吃不喝，连门都不开。林砚每天都来敲门，给她放吃的，不说别的，就只是坐在门口陪着。其实林砚对他的态度一直很微妙，不像朋友，也不像恋人，一开始可能是出于同情，后来慢慢变成了牵挂。迟归鹤在写这段时没刻意煽情，就只是写林砚坐在门口的台阶上，从天亮等到天黑，手机里存着小叹外婆的照片，是之前小叹不小心遗落的，他就盯着照片，一遍遍地擦屏幕。
 
第三次转折是老房子要被拆迁，拆迁队的人找上门来，小叹不在家，里人格突然出现，和拆迁队的人起了冲突，还把人推伤了。警察找上门时，小叹才知道这件事，他当时就懵了，觉得自己彻底没救了，甚至想过逃跑。可林砚却帮他处理了后续，找了律师，和拆迁队协商，还把他接到自己家住，怕他一个人出事。也是在林砚家，小叹第一次主动说起里人格的事，他说第一次发现里人格是在初中，被同学欺负时，里人格突然出现，把同学打跑了，从那以后，里人格就时不时会冒出来，尤其是在他害怕、愤怒的时候。 
小说去年完结了，结局里小叹没有被里人格吞噬，也没有逃离这座城市，他和林砚留在了一起，住在林砚的房子里，把外婆的旧相册放在了书架最显眼的位置。他开始接受心理治疗，里人格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，偶尔出现，也不会再做出伤害人的事，反而会帮他做一些他不敢做的事，比如拒绝别人的无理要求，和拆迁队协商赔偿款。结局里小叹找到了一份书店的工作，每天整理书籍，接待客人，虽然还是有些怯懦，但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，他不再刻意藏着日记本，而是把它放在书桌抽屉里，想外婆的时候就拿出来翻一翻。
 
配角里印象最深的是书店老板，是个和蔼的老太太，知道小叹的情况后，没有排斥他，反而经常鼓励他，给她推荐一些心理学方面的书。老太太最后把书店转让给了小叹，说自己要去和儿女住在一起，让小叹好好经营。小叹接手书店后，在门口摆了一个小花坛，种了外婆最喜欢的梅花，冬天开花的时候，远远就能看到一片粉色。
 
其实看到结局时，我没有觉得有多圆满，就只是觉得松了口气。小叹终于不用再躲躲藏藏，终于可以坦然面对自己的秘密，终于有个人能陪他一起承担。《驯服》说到底，驯服的从来不是里人格，而是小叹自己内心的恐惧和怯懦，是他对出身的自卑，对未来的迷茫。他从一开始的逃避、躲藏，到后来的坦然、接受，一步步走过来，每一步都很艰难，可他还是走过来了。
 
有时候会想，小叹藏日记本的那天，如果林砚没有走，而是推门进去了，会怎么样？不过也只是想想，毕竟小说里的情节就是这样，没有那么多如果。他坐在地上呜咽的样子，我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，不是因为有多惨，而是因为那种绝望又无助的感觉，太真实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