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小潭山没有天文台》里那夜的车，开得比什么都急

沈宗年在暴雨里飙车的样子，我看完好久都没忘。《小潭山没有天文台》的故事里，从来离不开这两个人的出身落差——沈宗年十二岁就被爷爷托孤到谭家，亲爹妈都能为了家产绑架他，叔伯堂兄的暗杀更是家常便饭，骨子里的阴郁隐忍是刻死的；谭又明却被全家宠着长大，活成了海市人人都知道的明亮少爷，连跋扈都能赖到沈宗年头上。这两种底色撞在一起，才有了后来那些扯不清的拉扯，故事的根子里，早把出身和人物关系缠在了一块。
 
其实最开始看，我总觉得沈宗年太能忍了。他在谭家当哥当爹，教谭又明功课、游泳、枪法，俩人去乡下，谭又明被蚊子咬，他就坐在旁边扇了一夜风。可沈家的人从不会放过他，总以各种由头把他带走关押折磨，那些遍体鳞伤，成了谭又明的噩梦，也成了沈宗年藏不住的软肋。十五岁那年沈家大伯借寿宴掳走他，是十五岁的谭又明带着黑衣人闯进去救他，连赵家的人都暗中帮衬，赵声阁还因为这事被爷爷罚跪。那时候沈宗年看着冲进来的谭又明，眼里该是有光的吧？毕竟在满是算计的家族里，只有谭家能给他一点庇护，只有谭又明能把他当回事。
 
这本小说里的转折，总藏在那些看似平常的相处里。沈宗年十八岁回去继承寰途，用雷霆手段把对他不利的亲属全流放国外，包括亲生父母，他想站稳脚跟，想护着谭家，可这份心思却只能埋在心底。他以为自己的心意不道德，总想戒断这份超越兄弟的感情，可谭又明偏是个粘人的性子，搬出谭家后非要跟他住左仕登道，一人一个房间还总耍赖凑一起睡。谭又明绯闻多，像只花蝴蝶，可每一条绯闻沈宗年都看在眼里，他自己不挑吃穿，却会亲手给谭又明做柠茶，会把谭又明不要的东西都好好收着，等他回头要的时候再拿出来。
 
真正让俩人关系紧绷的，是谭爷爷寿宴上的那番对话。谭又明叔叔跟谭父说，谭家总优先沈家，不利于谭又明以后的婚姻，哪家联姻对象愿意当PlanB？这话被沈宗年听见了，他本来就怕自己拖累谭又明，这下更坚定了要走的念头。三婶开玩笑说以后谭又明的婚宴要他包圆，他只轻轻嗯了一声，谭又明却觉得他不情愿，当场放狠话，说订婚绝不请他。沈宗年僵着脊背说“也好”，可我知道他心里有多疼。后来谭又明后悔了，筹集所有资源想帮他在海市开拓新能源项目，不想让他走，可沈宗年还是拒绝了，甚至要三倍价格买掉俩人一起创办的公司——他怕谭又明以后后悔，留着公司等他回头买回去。
 
秦兆霆组的那场分拨枪战，看得我心里堵得慌。谭又明跟赵声阁、陈挽一组，沈宗年跟别人一组，谭又明明明会打，却不肯打沈宗年的要害，频频失误。赵声阁蹙眉说他不会打，他还当场发火骂人，其实他就是舍不得。后来谭又明被后坐力伤了手，沈宗年送来碘伏和创可贴，他表面怒冲冲扔了，等沈宗年走了，又悄悄从垃圾桶里捡回来。还有鹰池那夜，俩人都误会对方在里面乱搞，谭又明喝了一夜酒，第二天听说沈宗年筹到钱，终究是松了口要放他走。这些细节里全是俩人的在意，可偏要互相拉扯，清明谷雨把这种隐忍的心思写得太细了，连沈宗年捻佛珠时的力道，都藏着没说出口的话。
 
最让我停住翻页的，是沈宗年接到电话赶去医院的那段。谭又明晕倒了，秘书打来电话时，沈宗年正在岛上巡视，他当即让船长把船开去极速，上了岸又飙车经过一段全是尘土落石的危险路段。那时候他什么都顾不上，看不到飞扬的石子，听不见风声，脑子里全是谭又明虚弱的呼唤，一遍遍地想他怎么了，晕倒前在想什么，有没有一秒钟想过向自己求救，是不是还恨他。直到那一刻，他才看清自己的心意，以前那些家族斗争的痛苦都不算什么，他唯一的心愿，只是谭又明能平安健康。赶到医院时天色已经黑了，卓智轩守在病房门口拦住他，用尽全身力气跟这个从小就怕的人对视。我盯着这段看了好久，沈宗年那一刻的慌乱，比他整顿公司时的雷霆手段更让人印象深——他从来不是什么冷血的继承人，他只是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谭又明，却连承认的勇气都要攒好久。
 
小说完结后，我特意回头看了俩人在异国滑雪看星星的那段。沈宗年说回去以后就没这么好的夜空了，谭又明随口说那就给他建一个天文台，小潭山没有，就建一个属于他的。那时候他们还是无忧无虑的少年，没那么多家族压力，没那么多隐忍克制。可后来的日子里，谭又明要沈宗年每三小时报一次位置，接管所有骚扰电话，甚至为了找逃亡的他去学德语，笨到被班长甩了都不敢说。这些付出谭又明自己没当回事，可沈宗年都记着，记到后来愿意为了他放弃远赴欧洲的计划，记到愿意把俩人的关系摆到明面上。
 
结局里，曾少辉作为伏击谭又明的主谋，取保候审后在开幕式当天潜逃国外，卓智轩追到荒废机场时，把他打得奄奄一息。沈宗年和谭又明终究是解开了所有误会，留在了海市，继续守着彼此和两家的基业。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求婚，也没有明确说要结婚，就是像以前一样住在一起，沈宗年依旧会给谭又明做柠茶，会收着他不要的东西，谭又明还是会粘着他，跟他一起睡一个房间。赵声阁和陈挽的关系也渐渐稳定，谢振霖在国外开始了新的生活，海市的商界依旧是三巨头的天下，只是沈宗年的身边，永远有个谭又明陪着。
 
有时候会想，沈宗年当年在暴雨里飙车的时候，是不是就已经想通了，所谓的戒断，从来都是自欺欺人。《小潭山没有天文台》里没有什么完美的结局，却有着最真实的相守，就像沈宗年说的，他和赵声阁没有的东西，总要有个人能拥有。而他和谭又明，终究是拥有了彼此。
他那时候飙车的速度，大概是想快点见到自己的太阳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