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但求疼》里那片夹竹桃叶，是她仅有的归途

冷家院子里四季常开的夹竹桃，总让我想起《但求疼》里冷清月最后的挣扎，这故事把她的出身底色和人物关系拧成了死结，读着读着就喘不过气。她和兄长冷清阳自小父母双亡，兄妹俩相依为命，冷家世代行医，冷清阳立志要进宫当太医院首正，她就上山采药筹路费，雨天摔断腿也没怨过，那时候冷清阳还会哭着抱她，说没了她就没了家。可自从收留了冷素心，一切都变了，她成了家里多余的人，连苦练十几年的医术都被兄长废了手指，逐出了族谱。
 
轻怀把大魏王朝的人情凉薄写得太透，太子、宋怀恩、冷清阳，这三个她生命里最亲的人，最后都成了推她入深渊的人。她胎穿过来二十一年，唯一的目标就是攻略其中一人拿到绝对好感度，治好原世界的绝症回家，可到最后，四个攻略对象没一个信她，太子为了冷素心遣散姬妾，把她贬去冷宫；宋怀恩明明是她从死人堆里扒出来治好的，却因为冷素心的诬陷，把她扔进冷宫日日受辱；而她的亲兄长，眼里只剩冷素心，连她精心炼制换路费的药丸都能随意给冷素心，还怪她满眼市侩。
 
四年前的中秋夜是第一个坎，她和太子成婚本该是攻略有望，冷素心却留书出走，指控她骗自己去破庙受辱。没人听她辩解，兄长废了她的手指，太子贬了她的位份，宋怀恩把她塞进冷宫，让她洗太监的衣服。那四年里，她的手因为断过指，洗衣都比别人慢，受尽宫女太监的白眼，可她还是没放弃，直到冷素心回来，太子连冷宫都不让她待了，系统判定任务失败，她只剩死路一条才能回家。
 
冷宫门口自缢被宋怀恩救下时，我以为还有转机，可他那句“别叫我的名字，你不配”，还有把她扔出宫时的冷漠，彻底打碎了那点念想。她跳护城河想了结，又被宋怀恩拽上来，他红着眼尾指责她假意寻死，可他忘了，当年宋家族灭，他委屈时也是这样红着眼尾，只有她会陪着他安慰他。后来宋怀恩把她送回冷家，我真的愣住了，他明明知道冷清阳有多恨她，却还是把她推了过去，或许在他眼里，她真的不配得到一丝怜悯。
 
进冷家大门的那一刻，院子里摆满了夹竹桃，下人们都在打扫冷素心的房间，冷清阳提着兔子花灯出来，看见她的瞬间笑意全消，说“你还有脸回来，我以为你早死在宫里了”。就是这句话，压垮了她最后一点撑下去的力气。我盯着那段描写看了好久，她站在满院夹竹桃里，看着曾经说“宁可不去京城也不能失去她”的兄长，变成了如今厌恶她的样子，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绝望，不是靠形容词堆出来的，是通过冷清阳手里的花灯、满院的毒花、下人的忙碌，一点点渗出来的。
 
然后就是最让我难忘的那段，冷清阳说要进宫给冷素心送灯，让她在自己回来前离开，她没争辩，只是揪下一片夹竹桃叶子放进嘴里。夹竹桃有毒，她早就知道，以前她反对种这种花，怕有人误食，可冷素心一哭，兄长就骂她针对冷素心。现在这片毒叶，成了她能回家的唯一工具。浓烈的苦味在口腔蔓延，她强忍着恶心咽下去，没有哭，没有闹，就只是平静地做着这件事，好像早就预料到自己的结局。冷清阳瞬间变了脸色，可他的惊慌里，到底是怕她死，还是怕她死在冷家，玷污了冷素心的团圆夜，谁也说不清。
 
这本小说里的绝望从来不是歇斯底里的，是冷清月一次次被推开，一次次抱着希望又被碾碎的平静。她到最后都没为自己辩解过一句，不是不想，是知道没用，太子、宋怀恩、冷清阳，没人愿意听她的话，他们都信冷素心，信那个柔弱善良的女主，而她，只能是那个蛇蝎心肠的女配。
 
小说去年完结了，结局里冷清月终究是没能回家，她吞了夹竹桃叶后陷入昏迷，宋怀恩赶在毒性发作前请了太医救她，醒来后她被宋怀恩禁在了身边，没再提回家的事，也没再找过冷清阳。太子和冷素心成了亲，日日在东宫相守，冷清阳如愿进了太医院，成了太医院首正，时常进宫给冷素心请安，再也没问过冷清月的下落。大魏王朝依旧太平，好像没人记得，曾经有个叫冷清月的女子，为了回家，一次次放弃尊严，最后连死都成了奢望。
 
结局里宋怀恩对她的态度好了很多，给她请最好的太医，给她弄来最好的吃食，可那又怎么样呢？他从来没信过她，从来没为当年的诬陷向她道歉，他的好，更像是一种迟来的补偿，或者是，发现自己错了之后的自我安慰。冷清月到最后都没再对他笑过，也没再提过以前的事，就只是安安静静待在宋怀恩的府邸里，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。
 
我有时候会想，她是不是还在等一个回家的机会，还是早就接受了这样的结局。《但求疼》里没有圆满，没有救赎，只有赤裸裸的现实，那些你曾经拼尽全力守护的人，或许在某个瞬间，就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，把你推入万劫不复之地。而那片夹竹桃叶，成了冷清月这辈子最勇敢的一次反抗，也是她最无力的一次求救。
 
她到最后，都没能回到那个只有她和兄长的家，没能吃到爸妈买的月饼，没能治好自己的绝症。就只是，被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，陪着一个从来没信过她的人，直到生命的尽头。
满院的夹竹桃还在开着，只是再也没人会担心有人误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