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复原反应》里凯亚尔回溯布列特时的眼神……

凯亚尔把布列特肉体回溯到二十年前少年时的那一幕，我盯着那段描写看了好久。《复原反应》的故事本就深深绑着主角的出身底色与一次次生死转折，他从乡村里被安娜抚养长大的善良少年，到被勇者队伍凌辱到生不如死，再靠着贤者之石逆转时间踏上复仇路，每一步都藏着之前的伤痕，而和布列特的最终对决，才算把那些压抑的痛苦全摊开了。
 
其实最开始读的时候，我总觉得凯亚尔的转变太极端，直到看到他回忆被布列特当成发泄工具的片段，才忽然懂了这份狠戾的源头。他原本只是憧憬勇者生涯，被芙列雅选为【愈】之勇者后，以为能踏上正道，却没人告诉他【回复】技能的副作用——治疗时要亲身承受对方的痛苦，而芙列雅只会用药物控制他，布蕾德因为嫉妒施暴，布列特则用暴力强迫他，那些日子里，他连作为人的尊严都被碾碎了。这本小说里没刻意美化任何人的恶，也没给施暴者找借口，就直白地写凯亚尔在药物作用下浑浑噩噩，写他身心受创后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，这种真实反而比刻意煽情更让人窒息。
 
第一次重大转折应该是他在与魔王交战时恢复自我吧。靠着【耐药性】挣脱药物控制，又用【回复】积累的经验反噬队友，抢先击杀魔王夺走贤者之石，然后拒绝交出石头，用能力让时间逆流回到成为勇者前。这一步彻底改写了他的人生，原本的受害者成了布局者，他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凯亚尔，开始用“凯亚尔葛”的名字行动，为了获得【耐药性】主动进食毒药，为了复仇精心算计每一步。也是在这个阶段，他买下了被卖为奴隶的刹那，那个冰狼族的少女和他有着相似的身世，从天才沦为吊车尾，被人类抓住贩卖，凯亚尔看上她的不屈，她则为了复仇追随他，这份互相慰藉的关系，是凯亚尔复仇路上少有的温暖。
 
再后来就是他对芙列雅的复仇，入侵寝室用技能弱化她，消除她的记忆、改变她的容貌，让她以“芙蕾雅”的身份成为自己的随从。这一段我当初读的时候暂停了好几次，不是觉得凯亚尔残忍，而是想到他曾经的遭遇，那些被芙列雅忽视的哀求、被强行灌下的药物、被肆意践踏的尊严，都在这一刻有了回响。烂俗桥段在写这段时，没刻意渲染复仇的快感，反而写凯亚尔看着失去记忆的芙列雅时，眼神里有一丝复杂，不是怜悯，更像是对过去自己的告别。
 
而和布列特的最终对决，是我印象最深的场景，也是最能体现凯亚尔性格底色的时刻。当时布列特用贤者之石把格兰兹巴赫帝国的高层怪物化，引发混乱，凯亚尔带着芙蕾雅等人救出卡斯塔王子撤退后，终于迎来了和布列特的正面交锋。布列特依旧是那副傲慢的模样，嘲讽凯亚尔不过是个靠技能投机取巧的废物，可他不知道凯亚尔早已把【回复】技能演化到了极致。那段描写特别细致：凯亚尔眼神冰冷，没有多余的废话，只是凝聚最大魔力，将【回复】转化为时间系技能，指尖泛起微光时，布列特还在叫嚣，下一秒就被光芒笼罩。当光芒散去，布列特变成了二十年前的少年模样，浑身的力量消失殆尽，脸上还残留着错愕与恐惧。凯亚尔走到他面前，语气平静地说“这是你欠我的”，然后让人用最严谨的方式将他拘束起来，没有多余的折磨，却比任何惩罚都更解气。
 
我盯着这段描写看了很久，反复读了好几遍，尤其注意到凯亚尔在回溯布列特时的眼神——没有复仇的狂喜，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。他不是享受复仇，只是想让那些伤害过他的人，也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。就像他之前治疗克蕾赫时，明明可以趁机控制她，却还是帮她重获右臂，不是心软，而是克蕾赫从未伤害过他，他的狠戾从来都只对准那些施暴者。
 
最后就是政变重建王国了，这本小说去年完结了，结局里凯亚尔和艾莲布局对吉欧拉尔王国进行政变，更换国名建立了新生王国“帕那刻亚”，他成为了该国的国王。芙列雅被他恢复容貌后，亲手弑父并号召国民重建国家，继续留在他身边；刹那始终追随他，作为他的伴侣与随从；克蕾赫也成为了新的【剑】之勇者，留在他身边辅佐他。夏娃·莉丝则成为了魔王，允许星兔族移民入境，建立了新的魔族秩序。 
其实结局里没有太多温情的描写，凯亚尔成为国王后，依旧是那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，但他守住了自己想守护的人，改变了那个曾经让他受尽痛苦的王国秩序，也逃离了过去的阴影。《复原反应》从头到尾都在写“复原”，不是复原到最初的模样，而是凯亚尔在复仇与救赎中，重新找回了作为人的价值，复原了被碾碎的尊严。
 
有时候会想，凯亚尔在成为国王后，会不会偶尔想起乡村里那段被安娜抚养的日子，想起曾经那个憧憬勇者生涯的自己。他站在王国的最高处，身边有追随他的人，有他建立的新秩序，可那些曾经的痛苦，大概永远都不会消失，只是变成了他前行的底气。就像他用【回复】技能治疗别人时，依旧会承受对方的痛苦，却再也不会被这些痛苦击垮，因为他早已在最黑暗的日子里，淬炼出了最坚硬的铠甲。
他看着少年时期的布列特时，大概也是在看着曾经那个无助的自己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