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寄余生》里的人妖殊途，孟怀泽的等待没有被辜负

黑暗里孟怀泽攥紧的双手，指甲嵌进肉里渗出血迹的模样，我翻完整本小说都没忘。《寄余生》讲了这样一个没爹没娘的平凡郎中孟怀泽，在下雨的清晨进山带回一头要杀他的狼崽子，从此被卷入人妖殊途的羁绊与等待的故事。孟怀泽原本就想安安稳稳过一生，没什么大志向，靠着行医勉强糊口，性格里带着一股子软乎乎的善良，就算知道那狼崽子是会伤人的妖，也还是忍不住给受伤的他上药、喂饭。
 
那狼崽子叫邬岳，化成人形后飞扬跋扈，蛮不讲理，却偏偏赖上了孟怀泽。小说里有段描写我特意倒回去重读了好几遍，烛火燃到尽头噗地灭了，周围陷入黑暗，孟怀泽看着邬岳说 “到此为止，我们分开吧”。邬岳的金色兽瞳在黑暗里闪着冷光，掐着他的下巴一字一句说 “你做梦”，转身要走又回头，声音里满是狂躁地问 “就是因为那两个人，是不是”。他指的是明华母子，可孟怀泽心里清楚，根本不是这个原因。这段对话太磨人了，孟怀泽闭着眼说 “不是”，桌下的手却攥得越来越紧，血珠从指缝渗出来，他不敢松手，怕一松手就会忍不住去拉邬岳的衣角，不敢睁眼，怕眼泪掉下来。盛星斗把那种明明舍不得却又不得不放手的纠结，全写进了这双攥出血的手和闭紧的眼睛里，没有多余的抒情，却比任何激烈的争吵都让人憋得慌。
 
孟怀泽第一次真正想推开邬岳，是发现自己在慢慢变老，而邬岳作为狼妖，永远是少年模样。他开始找延年护颜的法子，想掩盖眼角的皱纹和渐渐花白的头发，可这些都是徒劳。他知道人妖的寿命差距太大，数十年对邬岳来说只是弹指一挥间，对他却是整整一生。后来明华母子的出现，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，他借着这个由头提了分开，其实是怕自己老得不成样子时，被邬岳嫌弃，更怕自己先走一步，留邬岳一个人。还有一次转折是邬岳离开后，孟怀泽独自守着那个小院，从青丝等到白发，他还是每天打理院子，就像邬岳从未离开过一样。直到邬岳回来，看着满头白发的他，还在问 “云舟”（孟怀泽的别名）在哪里，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苍老的人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。
 
小说里的世界观很简单，就是人与妖共存却有着天然隔阂的世界，没有复杂的势力争斗，更多的是个体在寿命、身份差异面前的无力。孟怀泽和邬岳的关系，从来不是一方依附另一方，邬岳虽然蛮横，却把孟怀泽当成自己的全部，而孟怀泽看似柔弱，却用自己的一生在守护这份感情。还有明华母子，他们的出现虽然引发了两人的争吵，却也让邬岳明白了孟怀泽的顾虑，只是这明白来得太晚，让孟怀泽多等了好些年。
 
结局里，两人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，实现了永世相守的约定，这本小说去年完结的时候，看到这个结局我才松了口气。邬岳终于懂了人世间的离别之苦，懂了孟怀泽当年的隐忍，他不再是那个飞扬跋扈的狼妖，学会了陪伴和珍惜。孟怀泽到最后也没放弃那份善良，他的小马甲（书中没明说具体是什么，只提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身份）也没被过多提及，或许正是这份未知，让他们的相守更显珍贵。没有轰轰烈烈的场面，就是像最初那样，阳光晒着小院，微风撩着树尖，两人相拥在一起，和小说开头的场景遥遥呼应。
 
我有时候会想，孟怀泽在独自等待的那些年，会不会在某个下雨的清晨，想起第一次在山里遇到邬岳的样子，会不会后悔过提分开。但再看到他最后和邬岳相守的画面，又觉得所有的等待都值了。还是忘不掉他桌下那双攥出血的手，那是他藏了一辈子的深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