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鱼刺》里那句 “没拿你当朋友”，怎么就成了跨不过的坎？

虞慈低头扒饭的样子，我总也忘不掉。《鱼刺》是一部融合了主角出身、性格底色和人物关系的故事，持尘把那种藏在日常里的挣扎写得太细，细到让人跟着她一起屏住呼吸。这本小说里的虞慈，家里有三个孩子，家境不算富裕，从小就习惯了乖巧懂事，只有在双胞胎弟弟和陆严岐面前，才敢露出一点任性的模样。而陆严岐不一样，他是独子，家境殷实，从小就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，骨子里带着挥之不去的骄傲。
 
他们是青梅竹马，双方妈妈关系要好，本该是顺理成章的亲近，可陆严岐偏要在人前装作不认识虞慈。学校里遇见了，他会径直走过；双方父母聚餐，他也刻意保持距离，只有私下里，或者和虞慈弟弟在一起时，才肯流露一点关心。这种忽远忽近的态度，像一根细刺，一开始只是轻轻扎着，没料到后来会越陷越深。虞慈心里早就装着他了，那种喜欢藏在每次偷偷望向他的眼神里，藏在愿意听他差遣的举动里，直到高中毕业的暑假，她终于忍不住了。
 
那次同学聚会，场面很乱，有人推了虞慈一把，她正好撞进陆严岐怀里。周围都是嬉笑声，她红着脸，凑到他耳边轻声说 “我喜欢你”。我看到这段时，特意停下来翻回去再看了一遍，总觉得下一秒会有不一样的回应。可陆严岐只是低头看着她，带着点轻视的凉笑，说 “是吗？可我根本没拿你当朋友啊”。周围的哄笑声一下子放大，虞慈的脸涨得通红，头垂得低低的。持尘没写她哭，也没写她反驳，只写了她那种尊严被踩在脚底的屈辱，这种克制的描写，比直白的哭诉更让人难受。就是这句话，成了虞慈心里拔不掉的鱼刺，也成了这本小说里最让我在意的一个节点。
 
从那天起，虞慈真的从陆严岐的世界里消失了，一消失就是七年。这七年里，她应该是努力想要忘记的吧，就像她后来再也不吃鱼肉一样，因为怕被鱼刺卡到，索性就彻底避开。可有些记忆哪那么容易抹去，尤其是那种带着伤害的喜欢。七年后他们在故乡重逢，陆严岐成了更成熟的模样，却还是带着当年的高高在上。他把挑好刺的鱼肉放进虞慈碗里，说知道她不吃，已经处理干净了。可虞慈只是摇头，一遍又一遍地摇头。陆严岐问她为什么总这么倔，他大概不知道，有些伤害一旦造成，就不是一句道歉或者一个弥补的举动就能抹平的。
 
他向虞慈道歉，说当年自己其实也喜欢她，只是骄傲让他不肯承认，觉得喜欢上平凡的她是件羞耻的事。可他的道歉太轻飘飘了，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，仿佛一句 “对不起” 就能抵消虞慈这些年的挣扎。我看到这里时，心里特别堵得慌，他甚至在求虞慈原谅时，都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姿态，好像她就该等着他，等着他想通了回头。其实他从来没真正懂过虞慈，她看似温顺，内心却特别坚韧，认定的事很难改变，受过的伤害也很难轻易放下。
 
小说里还有个让我印象很深的角色，就是虞慈的双胞胎弟弟，典型的护姐狂魔。每次陆严岐找虞慈，他都没给过好脸色，怼人的时候特别直接，句句都戳中陆严岐的要害。他知道姐姐这些年过得不容易，也知道那个夏天的同学聚会上，姐姐受到了多大的委屈。这种守护不是轰轰烈烈的，而是体现在日常的细节里，比如在陆严岐面前护着姐姐，比如支持姐姐的任何决定。
 
虞慈后来遇到了男二，和陆严岐完全不同的人，温暖又有责任感，愿意毫无保留地对她好，也懂得珍惜她的温柔。陆严岐这才开始慌了，他斜靠在门口，对虞慈说 “为了得到你，毁天灭地算得了什么”。可这句话说得再深情，也挽不回什么了。虞慈心里的那根鱼刺，早就和当年的喜欢缠在一起，长成了她的一部分，她没办法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，也没办法再回到过去。
 
这本小说完结的时候，没有给陆严岐一个圆满的结局，这其实很合理。结局里，虞慈选择了和男二在一起，被他慢慢治愈，而陆严岐只能留在原地，为自己当年的骄傲和口不择言付出代价。他妹妹曾经帮他分析过，说他的爱其实是自私的不甘心，我觉得特别对。他从来没想过虞慈真正想要什么，只是凭着自己的心意做事，失去了才懂得珍惜，可有些机会一旦错过，就再也没有了。
 
持尘把这种青春期的喜欢和伤害写得太真实了，没有狗血的误会，也没有强行的洗白，只有最真实的人性。虞慈的选择不是倔，而是对自己的保护，她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屈辱，也不想再为不值得的人消耗自己。陆严岐的后悔也不是假的，可他的后悔里，更多的是不甘心，而不是真正的反思。
 
现在再想起这本小说，还是会想到虞慈低头扒饭的样子，想到她拒绝陆严岐时坚定的眼神。有些鱼刺，不是不想拔，而是拔的时候会连带出太多的疼痛，不如就让它留在那里，提醒自己曾经的经历，也提醒自己要珍惜后来遇到的温柔。他当年如果能少一点骄傲，多一点坦诚，是不是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