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十里寒舟》里江寒舟叩拜的瞬间，怎么会那么刺人？

江寒舟跪在承欢殿的模样，我翻完整本小说都没忘。《十里寒舟》的故事里，主角的出身和那些猝不及防的转折缠在一起，让人读着读着就停不下来，原本以为是少年将军的意气风发，没想到全是被命运推着走的身不由己。他本是陆家子弟，世代忠良，14 岁就夺了武状元，16 岁带着三百骑兵突袭，17 岁一场渡河之战打下来，早就威震三军了。那时候他该是多骄傲啊，坐在房檐上和邻家妹妹看月亮，说自己要报效朝廷，扬名立万，眼眸亮得像星河，这样的性格底色，怎么也想不到后来会落到那般境地。
 
这本小说里的社会等级分得特别清楚，就像那些在寒江里拉纤的船夫，梢工地位高，能指挥航行还能拿赏钱，可纤夫呢，有罚无奖，在风雪里拉纤，脚踩进泥里，稍有不慎就会堕入江中丧命。江寒舟的遭遇其实和这有点像，军功太盛就成了罪过，皇帝多疑，硬生生给他安了个叛国的罪名。他本该战死沙场，却被秘密留了下来，变成了宫里的太监，曾经的少年将军，如今连抬头看人都成了奢望。这是他人生里第一个大转折吧，从云端跌进泥沼，连姓名都快被抹去了。
 
后来沈家小女儿入宫，化名容嫔，她本来是想远离俗世的，却为了江寒舟一步步卷入谋权夺位的漩涡。二冬把这段重逢写得太让人窒息了，红烛摇曳的承欢殿，帷幕层层叠叠，容嫔穿着薄如蝉翼的水红色衣裙，本是要取悦皇帝，却在殿中央撞见了跪着的江寒舟。皇帝摔了茶盏，让他一片片捡起来，他低着头，声音低到尘埃里：“奴才罪该万死，请皇上恕罪。” 容嫔问他是谁，他只说 “奴才是卑劣的走狗”。
 
那可是江寒舟啊，曾经鲜衣怒马，如今却连脊梁都挺不起来。容嫔的手指紧紧攥着掌心，牙齿止不住打颤，我读到这里的时候，也跟着停了好久，反复看了几遍那段对话，总觉得心里堵得慌，她明明就在他面前，却不能相认，只能强装娇媚，勾着皇帝的玉带打圆场，说 “陛下良宵苦短，和一个狗奴才计较做什么？” 而江寒舟听到脚步声回首，眼里没有丝毫昔日的光彩，只是平静地叩拜行礼，说 “奴才给贵人主子请安”。
 
这之后的两年里，容嫔一边在后宫伪装自己，讨好皇帝，照顾婉贵妃，抚养先皇后的儿子谢昭，一边悄悄关注着江寒舟。她从贵人升到嫔，又熬到妃位，而江寒舟也从撒扫太监变成了皇帝的贴身太监。皇帝有时候会看着他冷笑，说 “不愧是陆家的人，做什么都能做好，当牛做马，哪怕是猪狗也一样”，江寒舟只是谦卑地叩首谢恩。容嫔每次看到这一幕，十指都会掐进掌心，可她什么也不能说，只能继续扮演着温婉贤良的妃子。这是第二个转折吧，他们明明离得那么近，却隔着身份的天堑，一个在明处步步为营，一个在暗处失去自我。
 
还有一次，皇帝问容嫔愿不愿意再生个孩子，她随口敷衍过去，心里却在盘算着谢昭的夺嫡之路。她收养谢昭，教他读书明理，策划谋略，早就把他当成了自己夺位的棋子。而江寒舟始终认不出她，每次见面都恭敬地叫她 “容嫔娘娘”，那个曾经叫她 “小丫” 的少年，彻底消失在了深宫的算计里。这第三个转折，让我觉得格外无奈，容嫔为了复仇和权力变得越来越陌生，而江寒舟的失忆，成了两人之间最遥远的距离。
 
小说完结的时候，结局里容嫔终于帮谢昭夺得了皇位，皇帝的暴政结束了，朝廷的秩序慢慢恢复。江寒舟最后留在了宫里，虽然恢复了部分记忆，却还是选择了留在谢昭身边辅佐他。容嫔没有和他在一起，她成了后宫最尊贵的女人，却还是独自一人守着那些过往的秘密。七娘和郑羌这两个配角，最后离开了京城，回了江南水乡，过起了安稳的日子。
 
我有时候会想，江寒舟捡茶盏碎片的时候，是不是心里还残留着一点昔日的骄傲？他叩拜容嫔的时候，会不会觉得这个贵人的眼神有点熟悉？容嫔在深夜无法入眠的时候，想起 16 岁那年房檐上的月亮，会不会后悔过走上这条路？这本小说里没有绝对的好坏，每个人都在命运里挣扎，容嫔为了江寒舟杀人谋权，江寒舟为了活下去放弃了尊严，他们都成了自己曾经最不想成为的人。
 
还是忘不掉承欢殿里的那个场景，红烛的光映在江寒舟低垂的脸上，他捡碎片的动作很慢，每一片都捡得格外认真，仿佛那不是茶盏碎片，而是他破碎的人生。容嫔站在一旁，脸上挂着娇媚的笑容，指尖却在微微发抖。二冬把这些细节写得太细了，细到让人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种压抑的绝望。他那时候明明可以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