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桃理》天台那番坦白 解了心结却留了遗憾

《桃理》里，杨树的出身跟后来的几次转折真的缠得很紧，他那股拧巴劲儿绝对不是凭空来的。从小就跟父亲过，母亲的事提都没怎么提过，遇事先慌，但嘴上又死撑着不肯认怂。一开始进筒骨楼，说白了就是想逃现实里的烂摊子，结果反倒撞进了更绕的局里。月亮辐射写他那点矛盾劲儿是真细——又自私，又想赎罪，不是什么非黑即白的好人坏人，就是个普通人扔在绝境里瞎扑腾，这点倒让故事沉得下去，不是飘着的那种。
 
我看的时候，其实一直盯着他跟陈立秋那点事。陈立秋死在筒骨楼的通道里，魂魄就附在楼里，说白了就是等个解释。杨树一开始是真怕，碰到怪物第一反应就是跑，第14章那回，他攥着衣角磨磨蹭蹭半天，最后还是留下了，真不是勇敢，更像是被什么东西拽着——可能是愧疚，也可能是知道自己根本逃不掉。那时候他还不敢直面自己当初的懦弱，直到第19章天台那回，对着陈立秋的魂魄摘下头套，才敢把实话吐出来。
 
这段我来回读了两遍，书里写他站在天台边上，风把声音吹得发颤，没找任何借口，就直愣愣说自己当初不该只顾着自保，不该把陈立秋一个人丢在通道里。陈立秋的魂魄就飘在他对面，一开始周身的黑雾翻得厉害，听完他的话，黑雾慢慢散了些，没说话，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。旁边叶小小攥着他袖子，一声没吭，段菲靠在栏杆上，眼神沉得像压了东西——她是98年那夜唯一逃出来的，这趟回筒骨楼就是为了找真相，可真等真相摆到面前，好像也没什么解脱的感觉。我看到这儿特意停了停，不是难过，就是胸口堵得慌，杨树那句没说完的“我那时候……”，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的劲儿，隔着书页都能感觉到。他不是求原谅，更像是终于把压在心口多少年的石头，挪开了那么一点点。
 
这本小说的转折看着猝不及防，其实都埋了伏笔。第13章“无人生还”那回，他把皮带给了王一顾，那时候还想着靠别人活下去，没明白筒骨楼里的救赎，从来都是自己救自己。后来第16章“肚子”里，他站在深渊边上，最后还是转身走了，没跳下去——那时候他该是想通了，自暴自弃没用，至少得把真相挖出来才行。再到天台那次坦白，才算真的跟过去和解，也是整个故事的坎儿。这几次选择下来，他从一开始只想逃的人，慢慢被逼着扛事儿，没有什么突然就觉醒了，就是一步步被现实推着走，太真实了。
 
说到王一顾，倒也是个奇人。从头到尾没进过筒骨楼，就守着自己那间小奶茶店，看着像个局外人，可关键时候又总被杨树记起来——那根皮带是王一顾的，当初杨树顺手拿走，后来又还了回去，这么个小物件，倒成了他心态变了的见证。一开始拿皮带是为了自保，后来还回去，大概是想守住最后一点体面吧。还有萧荣，吴东海被捕后他逃出来了，本来能重新过日子，结果烧自己那副象棋的时候，失火把自己烧死了。那副象棋是他跟过去唯一的联系，烧了象棋，等于把自己也烧了。他这份决绝，跟杨树的拧巴比起来，倒真是两个极端。
 
小说完结了，真结局的走向我记得很清楚。杨树最后得了所有人的信任，也被原谅了，跟叶小小一起逃出了筒骨楼。叶小小后来把这些经历写成了小说，出版后卖得特别好，还特意去找了杨树的父亲，最后决定留下来照顾老人——她是真把杨树的家人当成自己家人了，也算报答当初杨树护着她。杨树跟他父亲和解了，父子俩一起去了青藏支援，做医护工作，也算用这种方式，赎了自己的罪。陈立秋呢，心结解了之后，就跟着筒骨楼一起彻底没了，没留下一点痕迹，好像从来没在这世上存在过一样。
 
段菲最后死在了筒骨楼里，终究没带着真相走出来。这个结局倒也贴合她的性子，太执着于过去，太执着于98年那夜的事儿，压根没办法往前走。王一顾还是守着他的奶茶店，日子过得平平淡淡，跟筒骨楼里的那些腥风血雨彻底撇清了关系，算是唯一一个真真正正置身事外的人。筒骨楼消失后，那些埋得很深的秘密也跟着没了，就只剩叶小小写的那本小说，记着楼里发生过的一切，记着那些死了的人，还有那些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愧疚。
 
我到最后都在琢磨，杨树天台那番话，到底是说给陈立秋听，还是说给自己听。一开始满心就想逃，后来逼着自己直面那些烂事，再到去青藏做医护，好像是把筒骨楼里欠下的，用另一种法子还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