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杀夫证道后翻车了》里那夜的剑与誓言

容昭举剑对着孟知凡的那一刻，我才后知后觉，《杀夫证道后翻车了》的故事里，从来都是主角的出身底色推着重大转折走的。他打小就被批命中带煞，没人肯留他，出云派掌教收他又逐他，还震断他右手经脉，四处散播他是天煞孤星的谣言，害得他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找不到。后来他踏上无情道，杀尽欺凌过自己的人，骨子里的缺爱和敏感早被磨成了狠戾，证道飞升成了他唯一的执念，好像只有站到最高处，才能摆脱那些年的苦楚。
 
这本小说里的修真界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的模样。仙门正道标榜仁义，却对容昭的遭遇视而不见，只因为他修为强又性子极端，就将他视作祸患，一次次围剿，却没人问过他最初只是想求一口饱饭。容昭偏居淬玉山那段日子，我以为他真的能安稳下来，他骗孟知凡跟自己结契，装出用情至深的样子，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孟知凡面前，每晚陪他吃宵夜、例行公事般亲亲，护食得紧，碗里的东西半点不肯让孟知凡碰。那时候我还困惑，这样一个连真心都觉得不划算的人，怎么会在打架中途突然厌弃厮杀，只想回到山上跟孟知凡待着。
 
直到他无情道心破裂，境界跌落，拖着满身伤爬回淬玉山，我才懂，他不是没动真心，是不敢动。他怕自己不在了，身为凡人又有着灵芝肉身的孟知凡，会被仙道盟的人抓去炼丹，会被切成碎块永世不得超生。那时候孟知凡用烛火烤热刀子，对准自己的手腕划下去，鲜血淅淅沥沥滴进碗里，积了半碗，简单包扎后就端着碗去喂他。孟知凡没问他发生了什么，只是安安静静地救他，可容昭却偏要把话说得绝绝的，告诉孟知凡，从一开始跟他做道侣，就是为了杀他证道，无情道第一章就写着，成仙第一剑，先斩意中人。
 
杀夫证道那夜的场景，我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。闪电划破夜空，把容昭手里的剑刃照得雪亮，剑面上映出孟知凡那双漂亮得不像凡人的眼眸。孟知凡手脚都被捆着，剑尖抵在他心口，他声音微弱，却还是问容昭“你当真这样想”。容昭垂下眸子，说自己送他入轮回，下辈子投个好胎，再也不要遇到他。然后就是血肉被刺穿的轻响，孟知凡本来想诅咒他，可到最后，只是偏头把脸贴上容昭的手，眼里满是后悔，却连再多说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。容昭看着他断气，转身就去杀那些赶来围剿的修士，身后拖着九道渡劫天雷，在雨幕里杀得鲜血泼天，把所有人都变成了孟知凡的陪葬。他给孟知凡刻了牌位，剪下自己一缕头发系在上面，像是在践行结发为夫妻的约定，却又说等找到孟知凡的转世，就远远看着，再也不连累他。
 
小狐狸菌把容昭的矛盾写得太透彻了，他狠得下心杀了自己动真心的人，却又放不下那点仅存的温情，连收敛尸骨都懒得做的人，会给孟知凡刻牌位，会想一世一世守着他的转世。可他怎么也没想到，自己杀的那个凡人道侣，竟是下凡历情劫的明尘上仙。飞升仙都的那一刻，他还没站稳脚跟，就被明尘上仙绑走，废了仙元，受四十九道天雷镇压，永生永世不得翻身。他抓着明尘的衣袍嘶吼，说自己与他无冤无仇，明尘却只是瞥他一眼，说他记性不好。直到被扔进汤池呛得眼尾发红，被明尘掐着下巴追问，他才猛然想起，那个死在自己剑下的孟知凡，就是眼前的明尘上仙。
 
明尘其实早就记起了一切，他回归仙位后，第一时间不是想找容昭算账，而是问天道会给容昭找什么麻烦。他说既然仙君不得插手他人劫数关键，那就废了容昭的仙元，打落成废仙；既然因果纠葛与证道有关，那就毁了他的道心，消了因果。他说容昭救过他、杀过他、哄骗他的真心去证道，那他就救容昭、毁容昭，要容昭这辈子都忘不了他。这段转折来得猝不及防，却又在情理之中，容昭一辈子都在逃离被伤害的命运，到最后，却栽在了自己亲手杀死的人手里。
 
小说去年完结了，结局倒没搞什么轰轰烈烈的场面。明尘没真按说的那样，让他永生永世不得翻身，反倒把人留在身边了。以前容昭动不动就阴暗爬行、扭曲尖叫的疯样，后来被明尘一点点哄着，居然慢慢安稳下来。我记得书里写，明尘亲亲抱抱他的时候，他会乖乖顺毛，不像以前那样浑身带刺了。出云派早没了踪影，当年欺负过容昭的人也都成了过去，修真界倒也算恢复了秩序，没人再围剿他，也没那么多无休止的厮杀了。
 
我有时候会盯着淬玉山那段描写发呆，总想着容昭当初要是不选杀夫证道，会不会有别的路走？但仔细想想又觉得，不太可能。他从小就没人疼，被出云派赶出来，经脉都断了，除了证道飞升，他能抓住什么啊？他是真怕，怕自己护不住孟知凡，怕自己再被抛弃，所以才先把真心藏死，竖起一身尖刺。直到明尘用温柔磨掉他的刺，他才敢卸下防备，不用再靠狠戾过日子，就安安稳稳待在明尘身边，这样就够了。
 
每次一想起那夜的场景，就总绕不开那道闪电。剑刃亮得晃眼，映着孟知凡的眼睛，他被捆着手脚，却还在问容昭“你当真这样想”。后来剑刺穿心口的轻响，孟知凡贴在他手上的温度，还有容昭在雨幕里拖着天雷厮杀的背影，全堆在脑子里。其实他那时候明明可以跟孟知凡说清楚的啊，未必就没有别的选择，可他偏选了最狠的那条路。说到底，还是以前没人好好爱过他，他根本不知道，自己的真心也是能被人珍惜的。
 
就像他给孟知凡刻牌位，系上自己头发的时候，明明是舍不得，却还要嘴硬说下辈子只远远看着。大概也是那时候就埋下了伏笔，他欠孟知凡的，终究要一点点还回来。好在结局里两人留在了一起，明尘护着他，他也肯放下执念，这样的归宿，对他来说，已经是最好的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