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不曾起舞的日子》里那碗双倍退烧药

岳涉川烧糊涂了蹲在玄关拆退烧药的时候，我忽然反应过来，《不曾起舞的日子》里藏着的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爱，而是两个出身与性格截然不同的人，在十年相守里磨出来的细碎牵绊，这故事从头到尾都绕着他们的性格底色和拧巴的人物关系转。游昭是那种继承了父母衣钵的年轻检察官，身上带着股坦荡到近乎执拗的正直，说话做事都直来直去，而岳涉川不一样，家世显赫的痕迹专家，偏偏是个Omega，骨子里的好强让他总想证明自己不是靠家世，也不是靠第二性别的特殊，可这份好强底下，藏着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自卑。
 
战略审批后把这两个人的初始状态写得特别戳人，不是那种一眼就定终身的俗套，游昭对岳涉川是一见钟情，在课堂上对着教授请教职业规划，转头就注意到了旁边当助理的岳涉川，后来跟朋友炫耀的时候，还总得意洋洋地说那天阳光正好，岳涉川穿了件深灰色衬衫，袖口挽到小臂，认真记笔记的样子特别好看。可岳涉川这边呢，他第一次见游昭就觉得这小子太耀眼，坦荡得像块没经过打磨的白玉，他羡慕这种坦荡，却又怕自己的阴暗面会玷污这份纯粹，所以从一开始，他们的关系就带着点岳涉川单方面的小心翼翼。
 
这本小说里有个情节我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，就是岳涉川易感期的时候，因为怕自己失控做出不理智的事，偷偷收拾了东西要离家出走。他本来就因为腺体受过伤，易感期格外难熬，加上那段时间游昭总在忙一个案子，每天早出晚归，连句话都没好好跟他说过，他心里的焦虑就更重了，总觉得游昭是不是嫌弃他了，是不是觉得他这个Omega麻烦。那天晚上他趁着游昭加班，把换洗衣物和常用的抑制剂都装进了行李箱，走到门口又犹豫了，蹲在玄关处摸出手机，翻出游昭的对话框，打了又删，删了又打，最后只发了一句“我出去住几天，你照顾好自己”。
 
发完消息他就拎着箱子走了，找了家离得不远的酒店住下，可没过多久就开始发烧，浑身滚烫，腺体处一阵阵抽痛。他摸出退烧药，看着说明书上的剂量，鬼使神差地倒了双倍的量，就着温水咽了下去。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，手机震了一下，是游昭发来的消息，语气带着点急：“你在哪？赶紧回来，我跟你说清楚，我不是故意冷落你。”后面还跟了个电话，他没接，心里又气又委屈，气游昭现在才想起找他，委屈自己明明只是想被好好关心一下，却还要这样躲着。可等药效稍微上来点，他还是忍不住收拾东西回了家，开门的时候客厅没开灯，只有玄关处留了盏小夜灯，他放轻脚步走进来，就看见游昭坐在沙发上，面前放着没动的外卖，眼底全是红血丝。
 
游昭听见动静转过头，看见他的时候愣了一下，然后猛地站起来，快步走过来抓住他的手腕，摸了摸他的额头，声音沙哑：“你去哪了？发烧了不知道说吗？谁让你吃双倍退烧药的？”岳涉川本来想装强硬，可被他这么一问，所有的委屈都涌了上来，甩开他的手，梗着脖子说：“我去哪跟你没关系，你不是忙着工作吗？还管我干什么？”游昭没生气，只是叹了口气，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，拿起桌上的温水递给他：“案子快结了，我不该天天不着家，让你一个人扛着易感期。”然后他顿了顿，又说：“家都没了你还只知道工作，这句话你说得对，我错了。”
 
其实岳涉川从来不是真的怪游昭忙工作，他只是怕，怕游昭哪天发现他不是表面上那么坚强，发现他藏着的自私和阴暗，就会离开他。他还记得以前有次冲突，他怀着孕去制止，结果失去了他们第一个宝宝，那时候他觉得自己特别没用，连个孩子都保护不了，可游昭却抱着他，说没关系，只要他好好的就好，从来没怪过他一句。可他自己过不了那关，总觉得自己亏欠游昭，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的完美。这种拧巴的性格，让他们的关系好几次都走到了边缘，其中一次就是他们一起走进婚姻咨询室，想挽救这段看似岌岌可危的婚姻。
 
咨询师问他们初见的场景，游昭还是那套得意洋洋的说法，说自己一见钟情，可岳涉川却平静地说，那天他只是觉得这个学生很坦荡，坦荡到让他羡慕。他还说，他爱上游昭，就是因为这份正直，可这份正直也让他焦虑，他甚至想过用自己家的特权，去为游昭掩盖可能出现的错误。这话让游昭愣住了，他从来不知道岳涉川心里藏着这么多事，他一直以为他们的婚姻出了问题，却没想到只是岳涉川在单方面怀疑自己。那天从咨询室出来，游昭牵着他的手，走了很远的路，然后说：“岳涉川，你不用变得完美，你本来就很好，我爱的就是你这个样子，不是什么完美无缺的痕迹专家，就是你。”
 
这本小说去年完结了，结局里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求婚或者庆典，就是写他们俩回到家，游昭给岳涉川煮了碗姜汤，然后坐在沙发上，一起看以前拍的照片。岳涉川靠在他肩膀上，轻声说：“以前我总怕自己配不上你，现在才知道，我们本来就是天生一对。”游昭笑了笑，摸了摸他的头发：“早该知道了，浪费了那么多时间瞎想。”他们的婚姻还是像以前一样，偶尔会因为一点小事吵架，游昭会因为岳涉川不回消息而生气，说出“你去找别的Omega”这种伤人的话，可冷静下来之后，又会坦诚地说自己只是怕他出事，想让他说点好听的话哄自己。而岳涉川也学会了不再藏着掖着，会在游昭加班的时候，给他留一盏灯，会在他累的时候，给他揉肩膀。
 
至于孩子和升职的事，小说里压根没提，就盯着这些日常写。说实话我倒觉得这样才真实，哪有那么多必须交代清楚的结局？他们俩能走到后来这样，中间其实挺波折的——失去孩子那阵子，岳涉川差点就把自己关起来了，后来职场上又有流言说他靠家世上位，连带着游昭都被说徇私，还有好几次因为误会冷战，明明住在一个房子里，却能好几天不说话。可每次闹到最后，他俩还是没松开彼此的手。岳涉川慢慢不再逼着自己要“完美”，也敢跟游昭说自己的不安了，游昭也改了些，不再只顾着工作，会记得岳涉川易感期快到了，提前推掉加班。
 
我有时候会琢磨，岳涉川那天晚上要是真在酒店住下了，没回去，他俩会不会就那么错过了？反正我是觉得不会，他俩心里都揣着对方呢。游昭那坦荡劲儿，碰上岳涉川的拧巴，看着好像合不来，可偏偏就能互补。战略审批后写这种关系是真厉害，不刻意把谁写好，也不强行圆结局，就是两个不完美的人，凑在一起过日子，互相拉着对方往前走罢了。
 
《不曾起舞的日子》里真没什么大事，全是些碎碎的细节。就像岳涉川那次吃双倍退烧药，手抖着倒药片的样子；游昭在沙发上等他，外卖都凉透了也没动一口；还有他俩吵完架，游昭憋半天说出“我怕你出事”的样子。这些破事看着不起眼，可偏偏就藏着最实在的感情。结局里也没什么海誓山盟，就俩人手挽着手看照片，安安静静的，可我看完就觉得，他们肯定能一直这么过下去。毕竟折腾了那么久，终于摸清彼此的心思了，也学会在平平淡淡的日子里，陪着对方好好过了。
 
打那以后，岳涉川再没在易感期离家出走过。游昭也真的改了，能推的加班都推了，岳涉川易感期那几天，他基本都守在家里，给煮点清淡的粥，或者陪着坐一会儿。他们的日子还是那么平淡，没什么波澜，可再也没有以前那种拧巴劲儿了，连说话都少了好多试探，就踏踏实实的，过着属于他们俩的小日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