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祈为陈玊攒笔墨钱的日子，《本色》写得太实在了

贺祈趴在陈府墙头上的身影，总在某个瞬间突然冒出来，《本色》的故事之所以让人放不下，正因为它把两个主角天差地别的出身和拧巴的性格底色缠在了一起，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这不是平铺直叙的故事。贺祈是猎户的儿子，娘死得早，跟着爹靠打猎过活，家里连块田地都没有，七岁就跟着进山学本事，吃得多长得壮实，心思却简单得很，认定了的人就死抓着不放。
 
陈玊不一样，是县衙大人的公子，早产身子弱，整天病恹恹的，裹着厚厚的大氅站在院子里，眼神冷冰冰的，却没半点厌恶人的样子，算命先生说他是块有瑕疵的玉，才得了这个名字。丧鱼把这两个人的初始状态写得太鲜明，一个在泥地里摸爬滚打，一个在高门大院里静养，偏偏命运要把他们凑到一起。
 
这本小说里最让我停住翻页的，是贺祈第一次见到陈玊的场景。那天他跟着爹去给县衙送刚猎到的鹿，第一次见到那样好看的人，陈玊站在院里，比他高一点，脸色带着病容，却还是愿意停下脚步，递给他一吊钱。贺祈就那样直愣愣地站着，直到陈玊回房还没缓过神，爹拉着他走的时候告诉他，他们这样的人没资格随便乱看。可从那天起，贺祈就像着了魔，吃饭想他，睡觉想他，连梦里都是那个洁白纤瘦的身影。
 
他开始翻墙偷看陈玊，看着陈玊坐在院子里一坐就是半晌，自己也在墙头上趴着陪他，好几次被爹找着带回家一顿揍，可下次还是忍不住要去。家丁好几次出来赶人，却总是赶到一半就回去，陈玊也跟着回房，贺祈就失落地往家走，连饭都吃不下。这段描写太细了，没有多余的话，却把贺祈的执念写得透透的，他不懂为什么男人不能娶男人，只知道自己想跟少爷在一起，就算对方以后娶媳妇也愿意陪着，这种直白又执拗的心思，让我反复看了好几遍。
 
《本色》里的转折从来不是突然降临的，而是慢慢推着人往前走。陈玊家道中落，父亲贪污后跳河逃跑，他从高高在上的少爷变成罪人之子，走投无路只能去找贺祈。这对贺祈来说，大概是想都不敢想的事，他一直把陈玊当天上的人，却没想到有一天对方会流落到自己家。还有一次，贺祈又翻墙偷看，被陈玊发现了，他以为会被赶走，结果陈玊只是看着他，没说什么，反而转身回房拿了块糕点扔给他。
 
贺祈接住糕点，手都在抖，不敢相信这是真的，直到糕点的甜味在嘴里散开，才确定不是做梦。后来政策变了，陈玊想参加科举，贺祈就拼命打猎挣钱，把攒下来的钱都给陈玊买笔墨纸砚，自己却舍不得多花一文钱，他怕陈玊考上后会离开，又忍不住想让陈玊过上本该属于他的生活。这些情节串在一起，没有轰轰烈烈的冲突，却让人跟着贺祈的心思起伏，他的欢喜和不安都写在行动里，不用多说就能明白。
 
这本小说完结后，我特意翻了几遍结局相关的部分。结局里陈玊参加了科举，贺祈一直陪着他，两个人留在了一起。陈玊的父亲逃亡后再也没有出现，县衙里那些曾经围着陈家转的人，也渐渐没了音讯。贺祈还是那个踏实的性子，只是不再需要翻墙偷看，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守在陈玊身边，打猎回来就给陈玊做饭，看着陈玊读书写字。陈玊的病好了不少，不再整天裹着大氅，偶尔也会跟着贺祈去山里转转，虽然走不了太远，却会耐心地等贺祈打猎归来。丧鱼没有写太多后续的琐碎，只是把两个人相守的状态摆在那里，没有多余的修饰，却让人觉得踏实。
 
其实我一直记得贺祈跟他爹说要娶陈玊时的场景，他爹打了他一顿，说男人不能娶男人，可贺祈还是没改心思。他不懂什么大道理，只知道喜欢一个人就该护着他，从七岁见到陈玊的那一刻起，这个念头就没动摇过。陈玊从一开始的冷冰冰，到后来愿意接受贺祈的照顾，甚至会主动为他着想，这种变化不是突然的，而是在日复一日的相处里慢慢沉淀下来的。
 
《本色》的故事没有惊天动地的情节，却靠着这些细微的互动打动人，贺祈的执念，陈玊的转变，都写得真实又自然。他站在陈玊身边，还是那个壮实的猎户，却眼里有了光，而陈玊也在他的守护下，渐渐褪去了病容里的清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