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三分冰》by 卡列夫司机里伊戈尔的崩溃，比结局更戳人？

伊戈尔说 “又要活下去了？” 的语气，我记了好几天。《三分冰》by 卡列夫司机讲了这样一个出身十二月党人后裔、住着五间大房却患了内源性忧郁症的副总工程师，在特权与自我厌恶中挣扎的故事。他 30 岁，体格明明很健美，每天却要妻子花十分钟才能叫醒，醒了就胸口发紧，拿张纸、接个电话都觉得可怕，只有用凉水冲脸时才像个健康人。
 
这本小说里写他和生父瓦连京诺夫的相处特别微妙，两人都知道对方是亲人，却要装得客气。瓦连京诺夫是总工程师，一直暗中帮他，连出差坐的快艇都叫 “莲娜”，和他母亲同名。伊戈尔其实不是一开始就这样消沉的，他年轻时还主动去偏僻的木材流放段当段长，只是后来母亲把他调到生父身边，岳父又成了州执委会副主席，公司经理为了讨好权贵，把他提到副总工程师的位置，什么事都不用他真做，瓦连京诺夫全替他扛了。
 
最让我暂停下来反复看的是他 30 岁生日那场戏。妻子斯薇特芝娜穿了天鹅绒新裙子，送他高级日本手表，拉他去岳父母家。岳父拿出一支第三帝国军官的猎枪当礼物，说那是战利品。伊戈尔突然就拒绝了，说自己不配。然后他故意要喝酒，喝到醉醺醺的，回家时被胡同里的流氓挑衅，他居然一个人打跑了三个，拳头挥出去的时候，倒像把心里攒的闷气都泄了。这段描写太细了，连他醉酒后打架留下的伤口、第二天浑身酸痛的感觉都写出来了，看得我都跟着屏住呼吸，好像能看见他站在车库前，脸上又红又肿，眼神却比平时亮得多。
 
那天之后他去出差，到了以前待过的维赛宁木材流放段。年轻的段长奥尔洛夫连穿着和姿态都在学他当年的样子，这让他想起自己曾经的日子。他在云杉林里躺着，吸着新鲜空气听鸟叫，突然就想活蹦乱跳，想大笑 —— 那是他难得 “复活” 的时刻。可偏偏这时候公司打电话来，说他打伤的流氓住院了，还牵扯出车库的事。原来妻子为了给他停车，买了骗子用儿童游戏场空地建的车库，用的还是他的名字，区执委会主席为了讨好他岳父就批了。
 
事情越闹越大，居民联名写信到《真理报》，他的朋友西罗金上校想帮他压下来，结果把更多人拖进了浑水。年轻的侦察员谢列兹涅夫把真相查得清清楚楚，找他谈话时，他才终于说出口，怪父亲的庇护让自己成了 “没有生活能力的寄生虫”。他决定辞职，这话刚说完，瓦连京诺夫就心肌梗塞发作，没救过来。
 
《三分冰》by 卡列夫司机的结局里，伊戈尔申请解除了副总工程师的职务。他和妻子斯薇特芝娜还在一起，只是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。岳父卡尔采夫受了严重警告，记入了档案，西罗金他们也都受到了处分。这本小说去年完结了，只是结尾没说伊戈尔的忧郁症好了没有，他后来有没有找到能让自己不恐惧的活法。
 
其实伊戈尔总戴的那块手表很能说明问题。一开始是妻子送的高级日本表，他戴在手上却像个装饰品，连时间都很少看 —— 毕竟工作不用他操心，生活也有人安排。到后来他决定辞职，那块表就不见了，换成了一块旧的机械表，还是当年在木材流放段时用的，表带磨得发毛，他却每天都会拧发条。那表走得不算太准，可他看时间的次数反而多了，好像终于开始在意自己的时间要怎么过。
 
侦察员谢列兹涅夫最后说的那句 “特权不是给人当壳子的”，我倒希望番外能多写写他，毕竟是他点醒了伊戈尔。至于伊戈尔后来有没有回木材流放段，小说里没说，第二季要是真有，说不定会讲他重新开始的日子。西罗金上校之后怎么样了也没提，后续总该交代一下吧，毕竟是曾经想帮他的朋友。他站在瓦连京诺夫的墓前，手里攥着那枚旧表的发条钥匙，半天没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