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骨中刺身》旧仓库的雨夜 凌臻撑伞等的样子挥之不去

废弃工厂的铁闸门锈迹斑斑，被风刮得吱呀作响，宋久寻缩在闸门后的角落，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掉了漆的铁皮盒。《骨中刺身》的故事，就是把这种主角的出身底色和两人纠缠的关系揉在这些具体场景里，读起来总让人忍不住跟着揪心。雪碧oo写场景从不刻意渲染，就像这里，只提了铁闸门的锈迹和响声，提了宋久寻怀里的铁皮盒，就把他寄人篱下、只能在这种地方寻安全感的状态摆了出来。凌臻找到他的时候，手里还攥着个热乎的肉包，站在闸门外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雨水，轻声说“我找了你好久”，没敢直接推门进去。
 
其实最开始读这本小说的时候，我总觉得宋久寻太别扭了。他寄住在叔叔家，叔叔婶婶对他不算坏，但也绝不好，吃饭永远坐在最角落，夹菜只敢夹靠近自己的那盘，这种出身让他养成了凡事都往心里藏的性子。凌臻的出现就像闯进他封闭世界的一道光，可他第一反应永远是躲。这本小说里有个细节和开篇的铁皮盒有关，宋久寻第一次愿意对凌臻敞开心扉，就是把那个铁皮盒打开给他看，里面是几张泛黄的照片，是他爸妈留下的唯一念想。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很小，手指死死抠着铁皮盒的边缘，说“就这一点了”。那时候我才明白，他之前的疏离不是讨厌凌臻，是怕自己仅有的这点东西，连带着自己，都会被嫌弃。他想逃离叔叔家，想找个能安心放好这个铁皮盒的地方，凌臻的靠近，让他这份逃离计划里多了牵挂。
 
有段场景我记得特别清楚，就是凌臻发现宋久寻被叔叔家的儿子欺负后，带着他去了废弃工厂。那天也是下雨，凌臻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裹在宋久寻身上，然后蹲在他面前，用袖子一点点擦干净他脸上的泥渍和泪痕。宋久寻一开始还绷着，不肯哭，直到凌臻说“以后我护着你，谁也不能欺负你”，他才忍不住掉眼泪，却还是死死咬着嘴唇，不肯发出声音，只是肩膀一个劲儿地抖。凌臻没催他，也没多说什么，就蹲在旁边陪着他，时不时用手拍一拍他的后背。这段描写没有华丽的辞藻，全是具体的动作，凌臻脱外套、擦脸、拍后背的动作，宋久寻咬嘴唇、抖肩膀的反应，都写得特别细。我读的时候特意停下来琢磨了好久，宋久寻的眼泪不是因为委屈，是因为第一次有人说要护着他；而凌臻的沉默陪伴，比任何安慰的话都管用。这本小说里的很多情感都是这样，藏在这些不起眼的动作里，不用明说，却看得明明白白。
 
故事里的几次转折，都和这个废弃工厂或者那个铁皮盒有关。第一次是宋久寻的铁皮盒被叔叔家的儿子摔碎了，凌臻帮他把照片一张张粘好，还带他重新找了个存放的地方，就是那个废弃工厂的阁楼，从那以后，那里就成了他们俩的秘密基地；第二次是叔叔家要把宋久寻送走，凌臻拿着自己攒了好久的零花钱，想帮宋久寻租个小房子，虽然最后没成，但宋久寻却第一次主动拉了凌臻的手；第三次是两人因为误会闹了别扭，宋久寻把自己关在工厂阁楼里，凌臻就在楼下守了整整一夜，天亮的时候，宋久寻下来把那个粘好的铁皮盒递给凌臻，说“以后我们一起守着它”。这几次转折都不是突然发生的，是凌臻一次次的主动靠近，和宋久寻一点点的敞开心扉，慢慢攒出来的。
 
这本小说去年完结了，结局里，宋久寻靠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外地的大学，学了建筑专业，他说想以后建一栋能安心放好铁皮盒的房子。凌臻跟他去了同一个城市，找了份汽修的工作。两人租了个小公寓，把那个粘好的铁皮盒放在了客厅的书架上。结局里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情节，就是宋久寻放学回家，凌臻已经做好了饭，两人吃完饭后一起坐在沙发上，翻着铁皮盒里的旧照片说话。故事里的配角，一直对宋久寻还算和善的邻居张奶奶，最后搬去了儿子家；而凌臻的姑姑，那个一直照顾他的人，留在了老家，凌臻和宋久寻每个假期都会回去看她。整个社会还是老样子，没有什么大的变动，但对宋久寻和凌臻来说，他们终于有了能安心停靠的地方。
 
现在再想起《骨中刺身》，最先冒出来的还是废弃工厂闸门后的那个场景，宋久寻抱着铁皮盒缩在角落的样子，还有凌臻站在门外递肉包的样子。那段凌臻在工厂里帮宋久寻粘照片的情节也总在脑子里转，凌臻小心翼翼捏着照片的样子，宋久寻蹲在旁边盯着胶水的眼神，都是藏在细节里的温柔。可能我理解的不一定全对，但这些具体的场景和动作，确实让我记住了这本小说，记住了这两个互相取暖、一起成长的少年。